第二天当差的时候酒还没有醒,当着众朝臣的面,便醉醺醺地倒了下去。李昀心知不妙,连忙伸手打算去扶他,但已经晚了,他的动作,也不过是连累自己也被拉倒在地,被皇帝看了个正着。皇帝从没在朝堂上见过这般不讲体面的事情,当即勃然大怒,当场便颁下了旨意,将宁安侯府的兄弟两个贬去边疆受苦,还剥夺了李正接受爵位的权力。兄弟两个便这般被贬到了边疆,日子苦是苦,但也还可以忍受。但后来,事情就变了,谁也没有想到,安生了那么久的边疆,会突然爆发瘟疫。突然爆发的瘟疫打乱了李正和李昀兄弟两个的所有计划,他们本来想着,只要熬过这两年,便能继续回京城过快活日子了。但瘟疫一来,他们别说回京城了,能不能多活几天都成了问题。说到这里,李昀的神色又多了几分惆怅,“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我还真不知道,平日里对自己和蔼得紧的兄长,会是那般的面目可憎。”
瘟疫爆发之后,兄弟两个都小心极了,整日深居简出的,生怕自己一步小心便染上了瘟疫,再也没了活路。若是两个人一直这般下去,倒也不是不行,但偏偏,又出了事。时间长了,李正便多了其他心思。他想起皇帝剥夺了他继承爵位的权力,那么,若是让李昀顺利地回到京城,最后继承爵位的,便会是李昀。李正不能接受一直被自己以兄长的名义控制着和压制着的李昀成为新的宁安侯,便起了让李昀永远回不去京城的心思。他用花言巧语哄骗李昀,让李昀在无知之中走进了李正给他布置好了的陷阱,然后,一把将他推入了染上了瘟疫的人群之中。李昀一开始是难以置信的,他还以为自己的兄长还在同自己开玩笑,但瞧见自己兄长那阴狠的表情之时,饶是李昀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兄长,根本便是想让自己死。李昀看了李琴南一眼,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将接下来的事情讲完,“我不知道兄长为何要这般对我,直到他说出宁安侯府的爵位。”
“多么可笑啊?明明是亲兄弟,他却要为了一个爵位,要为了始终压我一头,选择将我推入深渊,丝毫兄弟情意也不讲!”
李琴南也听得直皱眉,却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李昀,“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活下来的?”
李琴南清楚,若是一直得不到医治,李昀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活着回到京城。李昀见李琴南发问,便又收起了面上的愤恨表情,将自己的经历继续将给她听,“我也不知道李正给我下了什么药,反正我就是动不了,只能浑身瘫软地躺在那些病人当中。”
“那些病人一直在咳嗽,有的人甚至在咳血,血液和唾液都溅到了我的身上,我便也确定自己没救了,没了心思再去挣扎,只一心等死。”
“但偏偏,这个时候,事情又发生了变化。”
“威武大将军拿着药方来到了边疆,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将士的性命,自然也将躺在泥坑中的我救了起来。”
“我每日跟着那些将士们一同喝药,本来病情已经逐渐好了起来,却又被李正发现了。”
“李正实在是个卑鄙小人,他害了我一次不够,还要害我第二次,趁着天黑便将我带出了军营,将我丢弃在了林中,看着再次发病的我自生自灭。”
“我最后抵御不住寒冷,昏了过去,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已经被关在了一辆行驶的马车之上,同十几个病人面面相觑。”
“一开始,我还试图说服其他病人同我一起逃跑,但后来,我的计划暴露,我被打昏,再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京城了。”
程璟听完了李昀的经历,心上却是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冷笑一声,语气嘲讽,“你也是傻,被李正害一次便也算了,居然还被害第二次,真是无用!”
李琴南威胁地看程璟一眼,逼得程璟闭了嘴,才眼神安抚地看向李昀,“别听他乱说,要怪就怪李正居心不良。”
她也不等李昀反应,直接便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不过,二叔,你可能确定,同你一起被关在马车上被送来京城的病人,具体是有多少个人?”
李昀也来不及伤感了,他沉思一会儿,便果断地开口,“除了我之外,还有十一个病人。”
“我在马车中之时,便一个个去说服他们逃跑,我失败了十一次,便也能够确定,除我之外,还有十一个病人。”
李琴南对李昀的答案没有丝毫怀疑。她停顿了一会儿,目光便在身边的瘟疫病人们脸上流连,“二叔,你可不可以看看,这些人中,有几个是当初同你一起在马车中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