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锦看着月陌血淋淋的手臂，目光里只剩惊恐，都忘了要拿药给他包扎一下。
月陌神情木讷的从自己血淋淋的手臂上转移到另一只被云阳刚刚擦过嘴巴的衣袖上。
声音无风无浪，毫无情绪，像个机器人，开口道。
“好吃吗？”
云阳往嘴唇上一舔，撮了一把口水吐在地上。
“真的不要太难吃。”
月陌咬的牙齿都在嘎嘎响，连着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骨头都在嘎吱嘎吱作响，恨不得跳起、抬手、往云阳的脑瓜子上重重的来一拳暴击！
然后再踩踩踩，把她踩地底下去！
咬牙切齿的压着嗓子怒吼道。
“难、吃、你、还、吃！”
云阳“嘿”了一声，食指往鼻孔横了横。
“我不吃怎么知道难吃？”
“……”
侯炎清没眼看的闭上眼睛，没耳听的抬手捂住耳朵。
实在是有心而无语的无力吐槽自己的少主了，只能是掩耳盗铃，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他心想：要是月公子的父亲在天有灵的话，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受气，肯定会直接下一道雷劈死她不可。
他刚这样想。
轰隆！
雷声突然而起，震耳欲聋。
月陌抓住云阳的手都在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时抖了三抖！
雷声响起的那一刻，外面的世界刹那间全黑。
候炎清对着云阳道：“你看，打雷了吧。”
要遭遇天谴了吧！
云阳理直气壮的道：“要下雨了，肯定打雷啊。”
说完，用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候炎清：“……”
月陌看着外面顷刻间下起来的雨，不知道因为天是红的，所以映着雨也是红的。
还是这雨本身，就是红的。
落在黄沙上，形成了一条血沙，慢慢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流动。
明明一眼望去是平地，血沙流动的方向却仿佛赤焰魔都是建立在了一个斜坡上。
都朝着他们对面的方向倾斜。
可若是再看的仔细些，会发现，血沙不仅是沿着同一个方向流，还在以慢慢凹陷的方式往下陷。
就像是遇到了沙漠里面流沙一样。
“云爷，这沙子怎么在往下沉啊？”
欣锦看着这样的奇观，开口问道。
他这一问，所有人都朝着云阳看去，透着迷惑的目光。
半响。
云阳才慢慢道：“清理。”
“清理？”候炎清眉宇蹙的更深了，“清理什么？”
清理这沙子吗？
但云阳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回身将身后的火给灭了，语气隐藏这焦虑，急匆匆的道。
“现在进城，在护城河边集合。”
她说了那么一句，抬手护成了一个结节，将月陌往结节里面一拉，一起出了山洞。
都不给他们询问的机会。
候炎清跟欣锦两人对视一眼，也急忙的跟了上去。
月陌抬眸看了一眼头上的结节，雨落在结节上，像是水落在了滚烫的火炉上，他没有听到滋滋滋的声音……
却仍旧能够在大雨雾霭之中分辨出雨落在结节上冒出细白的烟雾来。
月陌扭头朝着身后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候炎清跟欣锦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神情是松懈的。
看到他看过来，两人都微微笑了笑。
月陌也投以一个笑意，侧头看向身边得人。
她五官立体，一张侧脸轮廓分明。
她直视着偏方，睫毛长而浓密的随着她的动作忽闪，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情寡淡，步伐不急不缓的往前走着，神态轻松。
可一双唇却微微的抿紧了。
月陌知道，云阳现在很紧张。
虽然与她相识的不舒服，但月陌知道，云阳若是神情寡淡，去神态轻松，就代表她此刻很焦虑很紧张。
她步伐轻松，只是为了让身后的两个人放松心态。
这雨，不寻常。
——
快到城门口时，坐在城门口的孟婆显然已经认识两人，只不过看着他们的目光却不似第一次，里面隐藏着什么。
可不等云阳看仔细，她已经垂下眸，挥了挥手，让他们直接过去了。
月陌眼里同样含着吃惊，但二人都未停留，在孟婆挥手时，便走了。
进了城，云阳并未急着走，还是在一边等着。
看到候炎清跟欣锦两人进了城门口，月陌听到她长缓的轻呼了一口气。
朝着往护城河相反的方向走了。
月陌跟着，待到进入人群熙攘的正街，他才开口问道：“你说这雨是在清理？清理什么？”
云阳在一个小摊位停了下来，摊位上是密密麻麻的各种书籍。
她似乎跟老板有点熟了，直接开口问道。
“我上次买的那本下一期到了没？”
“到了到了，这不给留着吗？”
月陌看着老板从自己自己坐的椅子脚下抽出了一本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云阳：“……”
他看着云阳既然还面带笑意的接过这本书，完全不在意是从凳角抽出来的。
“老板，谢了。”
既然还道谢？！
月陌看到书的封面：论器灵的养成大道。
我尼玛，这不就是那本书的下一期吗？！
不等云阳翻，月陌就抢了过来。
月陌刚翻开，云阳就抢了过来，护崽子似的把衣领扯开，把书往里面放，蹙眉道：
“这是我花钱买的！”
“……我……”
“人。”
“啥？”
人？什么人？
月陌一双大眼睛眨了眨，略显木纳的看着云阳，着实懵了。
云阳心里啧了一声，还别说，这木纳呆呆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她忽然抬手捧着月陌的脸，目光深邃又专注，轻声细语道。
“我说，那红雨是为了清理在城门口关闭后还在城外的人……”
月陌耳朵有点嗡嗡声，似乎有些听不清云阳在说什么，只看到她那双略带有些红的唇，一张一合的。
他喉结缓缓上下……
紧接着。
“啊……”
云阳用力的在他脸上揉搓。
月陌疼的喊了一声，抬手抓住了云阳的手腕，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不满的道。
“疼啊，大姐！”
云阳嘻嘻笑了一声，抬手又往他脸蛋上捏了一下：“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
若是她在迟一些醒来，她，他们都会被这场红雨给洗涮，分解，然后成为这片黄沙里的一粒沙子。
红雨一下，城门便会关闭整整一个月，进出赤焰魔都的通道都会关闭。
也因此，红雨一旦落下，若是没有及时进城，即便修为在高的人，都会成为这场红雨的牺牲品。
只是，云阳没想到会遇上红雨。
赤焰魔都没间隔一千年才下一场红雨，而她，却在短短的五百年前后，见证了两场。
话与行为极为的不符。
但月陌却在此刻听懂了云阳在说。
也明白了她为何那会会如此紧张了。
月陌忽而有些心疼了，这心疼谈不上从何而来，就只觉得，她这瘦小得肩膀承担的太多了。
她看似不靠谱，却总会在关键的时刻，舍命救她身边的人。
“为什么不告诉……”
“他们”两个字还在喉咙里，身体却被云阳突如其来的抱住了，腰上环住了一双手，那双手将他压的很紧……
月陌忽而有些不安的问：
“怎么了？”
云阳将脸埋在他的颈部，像一只小猫一样微微蹭了蹭。
“没什么。”
月陌，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