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暖的耳边，又回荡起了那位濒临崩溃的宫仆，不久前所说的话。
“据沈国的斥候回报，短短一日不到，萧国与赵国都已经被那丧心病狂的白鬼帝给灭国了！
白鬼帝简直毫无人性，竟然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一律虐杀不误。这二国如今血流遍地，尸堆如山，已是一个活人都见不着了！
听闻，白鬼帝还专门在赵国与青丘依次处死了两个人。一个是赵青禾，那剑宗旭阳峰颇具盛名的女弟子，她死得那叫一个惨啊！”
说到这里，宫仆恐惧得浑身发抖，继续哽咽道：“赵青禾的四肢先是被白鬼帝钉在了地上，令她无法逃脱。
随之，赵青禾被白鬼帝亲手挖了双眼，又被拔了舌根，割了双耳。白鬼帝还用一把生锈的钝刀一次次划过赵青禾的脸，直至将她那皎月一般的容貌割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
最后......赵青禾被白鬼帝剁成了肉沫，分给了他手下的妖邪吃了……
而另一个是青丘的楚晚凝，世人尊称她为青丘女帝。白鬼帝施法让楚晚凝现出了雪狐妖身，她的四条狐尾被白鬼帝一条条的砍断，还被白鬼帝活活剥了皮，垫坐在他的骷髅宝座之上。
紧接着，楚晚凝被白鬼帝开膛破肚，五脏六腑还被白鬼帝掏了出来。等楚晚凝咽气之后，她的尸首被分成了好几块，悬挂在青暮宫的大门下示众，青丘也被灭族了......”
当时听到这里，楚雪暖浑身一震，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她面孔苍白，双腿一软，眸光呆滞的跌坐在了地上。
“青禾师姐……姥姥……”
虽然楚雪暖一年前就与楚晚凝断绝了关系，可当听闻楚晚凝的死讯，难以扼制的悲痛还是湮没了楚雪暖。
宫仆再也无法保持理智，已经崩溃了，他一边捶胸顿足，一边痛哭流涕，振臂高呼：“白鬼帝要来了，这世道没救了，沈国要亡了！沈国就要亡了！！哈哈哈！！！”
他突然绝望狰狞的大笑起来。
末了，宫仆面色好了一些，他拽了拽楚雪暖：“这位姑娘，还是快随我一块逃吧！躲到深山老林，白鬼帝寻不到的地方，兴许还有一点生机！若是继续待在这沈宫，必死无疑！！”
见楚雪暖无动于衷，宫仆提着包袱急忙逃命去了。
......
残月宫。
“南阳墨，南若宇，叶白梅，楚晚凝，沈轻羽......”
白鬼帝看似二十七八岁的模样，正白衣白发斜倚在殿座上，眯着血眸一遍遍念叨着这几个名字。
南阳墨，已被仙帝抓回了仙国，日后再去找他算账。
叶白梅想不开，早在十八年前就自缢身亡了。不过那女人倒是识时务，懂得要在本尊现世之前赶紧先死。否则要是栽到了本尊手里，可就不会是上吊这般轻松体面的死法了，呵呵。
至于楚晚凝......白鬼帝低了低眸，瞥了一眼坐在身下那雪白柔软的狐皮垫子，噗嗤一笑。
也就是说，就剩下一个沈轻羽了吗......！白鬼帝的嘴角咧出诡谲悚然的弧度。
这几人，在白鬼帝心里皆是当年害他被封印的罪魁祸首。
白鬼帝曾毁灭了赤水大陆，风澜大陆以及永夜大陆，剩下天溟大陆圈养了百余年。
如今，白鬼帝却对天溟大陆感觉有些乏了。
等解决了沈轻羽，白鬼帝决定离开天溟大陆，前往其他位面寻找乐趣了。
白鬼帝此时站起身子，一头垂长的苍发如九天银河般倾泻而下，一直抚落至地面。
他睨着殿堂下玄衣俏立的烬夜染。
烬夜染双目发怔，不知看向何处，有几分失神。
赵青禾被白鬼帝虐杀之前，一脸漠然的烬夜染就站在旁边。
“霜儿……”
烬夜染至今忘不了，当时赵青禾看见自己伴在白鬼帝的身旁，她那满含着痛心以及难以置信的目光，令烬夜染的心抽了一下。
赵青禾当时的眼神，至今在烬夜染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莫上霜刚加入剑宗的时候，因为不会说话，又生着一副雌雄不辨的面孔，时常被一些多嘴的剑宗弟子嘲笑成不男不女的哑巴，每次皆是赵青禾站出来庇护了莫上霜。
即便是旭阳峰名下的弟子，天赋异禀，但莫上霜性情孤僻，没几个人愿意接近他。
但赵青禾丝毫不嫌弃莫上霜，与他下山历练，每次一有空就会去教导他练剑。
可就是这般对自己有恩之人，自己当时，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白鬼帝残忍的蹂躏致死。烬夜染的手在微微颤抖。
觉醒后的烬夜染，本来一直觉得自己依旧像当年那般对白鬼帝忠心不二，将白鬼帝的话奉为圭臬。
可赵青禾的惨死，让烬夜染惊觉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情无欲的鬼帝护法了，自己如今还存留着莫上霜的记忆。
他是莫上霜，有血有肉的人，同时也是烬夜染，孤傲冷面的鬼帝护法。
烬夜染身为白鬼帝的血衣鬼，白鬼帝自是知晓烬夜染在想什么。
白鬼帝笑得讳莫如深，拖着一头长长的苍发，缓缓行至烬夜染的身前。
烬夜染回过神，低下了首。
白鬼帝凑到烬夜染的耳旁，幽幽说道，“烬夜染，我的好护法，你是知道的吧，要解邪糜之毒，三生莲可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跟沈轻羽与朝思暮念之间的心神相通不一样，烬夜染并不能主动感应到白鬼帝的心思，他只能知道白鬼帝想要他知道的。
第二日，烬夜染踏入地宫，寻到了楚雪暖。
“怎么是你？！”
楚雪暖还未从悲痛之中走出来，她看见烬夜染，双眸一凝，流露出了满身凌厉的杀意。
……
当沈轻羽恢复神识，从地宫苏醒，发觉身旁空无一人，楚雪暖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