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生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皮肉里。
大热的天，身上却冷得出奇。
“你怎么了？”苏月察觉到他的异样。
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嘴唇泛白，满头大汗。
金生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这件事不完全怪他，但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金生的心里忽的长出无数颗刺藤：“苏医生，我想静静。”
他努力地想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因为刚才那个女孩吧……”苏月轻易就猜到了：“安慰的话我不会说，我只知道，伤口可以愈合，但伤痛，却能伴随人的终生……与其哀其不幸，不如想办法，帮助她走出来。”
帮助她……走出来……
金生在心里的重复这一句。
就连苏月也看出来了，肖琳琳并没有摆脱噩梦。
“我不知道怎么帮助她。”或者说，他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苏月发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他：“市医院心理学专家褚梦云，就说是我介绍的。”
金生郑重地点点头：“谢谢！”
望着他眉心皱起的川字，苏月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指：“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是生怕她看不出来吗？”
她的指头很软，像小奶猫的肉垫。
金生被她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眉心酥酥麻麻，有只利爪在心头撩动。
“平常心对待，别把她当成异类。”
“好……”金生呼吸都凌乱。
察觉到他灼热的眼神，苏月缩回了手指：“我，我先走了！”
回去路上，金生望着肖琳琳的头像，加还是不加，这是个问题。
加吧，又不知道聊些什么。
总不能开门见山，让她去看心理医生吧？
再说，她和吴天明马上要结婚了，总归不太方便。
等等！
金生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吴天明一开始见到他，态度就阴阳怪气的。
他一直想不通，这下明白了，是因为肖琳琳！
肖琳琳曾经暗恋过他，因为等他赴约惨遭人手。
吴天明恨他也算人之常情。
不过，当年怎么会这么巧，恰好被吴天明给救了呢？
他考完试不回家，在学校里晃荡什么？还留到了晚上。
金生脚步一顿，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没有丝毫犹豫，他发出了申请验证。
在忐忑中度过了几分钟，肖琳琳通过了。
肖琳琳的头像是一张风景画，深邃的大海，无边无际的海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金生手指紧绷，发送了一个笑脸。
他和肖琳琳聊了起来。
肖琳琳回复很慢，每次都是只回一两个字，特别的高冷。
金生腆着脸，不停地跟她聊着学生时代的记忆。
见时机成熟，他表明来意：【明天有空吗？咱们出来喝杯东西？】
肖琳琳这次多回了几个字：【我没有明天了……】
没有明天……
这话不太对劲啊！
金生弹了语音和视频过去，肖琳琳那边无人接通，也没有任何回复。
他慌了神，直觉告诉他，肖琳琳出事了！
他立刻拨通了吴天明的电话。
“喂，什么事？”吴天明那边很嘈杂，应该是在酒吧。
“肖琳琳出事了，她家住在哪儿？”
“什么？”吴天明的酒杯咣的砸在桌上：“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偷联系。”
金生皱着眉，怒火从两肋蹿了上来：“我问你，她家在哪儿！”
吴天明被他吼得肝颤，慌乱中报出了地址。
金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肖琳琳家楼下，一个老式小区，散发着沉重腐朽气味的红砖房。
他一口气冲到了顶楼：“肖琳琳，肖琳琳……”
他拨通了肖琳琳的语音。
门板背后，传来一阵微弱的铃响。
她就在里面！
金生后退几步，鼓起勇气，一脚踹向了这扇老式防盗门。
门板质量很差，两层钢板中间全是泡沫，顿时就凹了下去。
金生夺门而入，听到右手边传来水声，他一路疯跑，闯进了卫生间里。
浴缸里，肖琳琳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手腕上横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
鲜红的血液，顺着温水溢满了整片地板。
红得刺眼……
“肖琳琳……肖琳琳……”他关掉水龙头，将她的手腕抬高。
皮开肉绽的伤口触目惊心。
金生头皮都麻了，疯狂地呼喊着她。
怀里冰凉的身体，却在告诉着他，他来晚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肖琳琳的影像，浑身已经灰了，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他抱着肖琳琳，跌跌撞撞来到客厅，凭着记忆里急救画面，给她做心肺复苏。
“肖琳琳……醒来……”
交叠的双手用尽全力，肖琳琳的肋骨都快要压断，她的双眼依旧紧闭。
“别白费力气了……”蛊神一声叹息。
“你不是蛊神吗？连你都没有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不过……你会减寿十年！”
十年寿命，换一条人命，值得！
这是他亏欠她的……
“真是个蠢人！”蛊神忍不住骂道：“既然你已决定，本蛊神就亲自出马……”
金生的皮肤底下，游走着一个金疙瘩，金光透过皮肤，照亮了他的脸。
“愣着干嘛，握住她的手！”蛊神没好气道。
他忙不迭地抓住这只凉透的手掌。
金疙瘩蹿到他的掌心，隔着皮肤源源不断地散发凉气。
这些气，蹿进了肖琳琳的皮肤里。
外翻的皮肉，割破的血管，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金生瞪大双眼，看着这神奇的一幕。
咚、咚咚……
肖琳琳的心脏再次跳动，皮肤也由冰冷，逐渐恢复了温度。
蛊神悄然没入皮肤，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这世间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金生盯着那几乎愈合的伤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怀里的脑袋动了动。
肖琳琳费力地睁开双眼，迷茫地望着他：“金、金生……”
金生激动地搂住她：“肖琳琳，你吓死我了……”
肖琳琳虚弱地躺在他怀里，脑袋晕晕乎乎的：“这是阴曹地府吗？怎么你也下来了？”
差一点，她就真去阎王殿报到了。
金生一阵后怕，止不住地发抖：“你干嘛要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