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把刚收到的高清大图发给了易城,“现在还想吗?”
易城沉默着,电话彼端窸窣的声音,大概是在看图。
月边云层飘荡,眼前的月光暗淡了,她听他气息断断续续,“嗯,更想。”
他的尾音又急又沉,压抑的轻喃灌进舒玥的耳朵,让人忍不住沦陷。
月亮不见了,她沉默着,耳朵的温度攀升,不由自主颤了指尖。
“易城?”
“嗯。”
等月光慢慢复原。
舒玥看看时间,通话时长半小时,残存的电流瞬间滑过心脏,“可以睡了吗?”
易城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晚安。”
手机滚烫,她挂断电话的瞬间接到了易城的一张彩信。
他的自拍。
昏黄的床头灯下,他扬起青筋绷紧的脖颈,睡袍将系未系,苍白的皮肤泛红。
整个人像盛开在深蓝海底的白牡丹。
舒玥不动声色地保存照片,锁进了加密图库,然后推门进剪辑室。
剪辑师对她说了句什么,没听清,眼前飘着的是自拍里的易城。
心跳太快了。
她摁了摁额头,喝了半瓶水,抬头就看见对面副导演诡异的眼神,“嗯?”
副导演三孩儿爸,看着她微红的脸,惊悚地抱紧自己,“我不接受潜规则。”
舒玥要明天的通告单,“潜也不会潜你,自信点。”
副导笑着拍拍心口,“刚收到通知,这边警方接燕城公安协查通告,问询组里几个演员。”
“秋川是国际通缉犯,跟他同期签约的四个艺人,嫌疑未洗清之前,一个也想别出工。”
舒玥嗯了一声,也不意外。
昨天薛雁雁知道她和易城的计划,已经开始沿着秋川这条线找突破口了。
剪辑师抓紧设备,“咱们综艺不会凉了吧?”
副导叹气,“秋川要是不走,那才是真凉,听天由命。”
“孔台知道了吗?”
“知道,就是孔台秘书先给的通知。”
影视后期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要ai换脸吗?”
舒玥复盘今天的拍摄内容,“不用,用演员替补,明天空出他们的戏份,其他人照常拍。”
副导的谨慎地问,“这样行吗?”
舒玥看他一眼,“不然怎么办?”
耽误一天进度,就多消耗一天场地租赁费用,还有全组的花销。
另外主角腕大的,按在剧组呆的天数计片酬,拍不完人家就赶下一场,损失能有上千万。
到时候谁来负责?
副导也不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正拍着戏被警察摁倒在地的都有。
他比了个ok的手势,“我来安排。”
天没亮就有警察进组了,虽然也看在片场,但是没过问拍摄。
人一直到收工都没走,还在询问。
当初跟秋川同时进组的一个女演员吓得直抖,坐在景区的沙堆上跟警察交代。
“吴松浩也是源县人,我跟他是老乡嘛,他说当演员能赚大钱,我就跟他去燕城了。”
“过了大半年才见到秋川,我们都是网红,他嘴甜,看谁都叫哥哥姐姐,没想到……”
舒玥才想起来当初把秋川带到光娱的那个经纪人,吴松浩。
当初被从光娱架走后不久,就进了看守所,后来说是被遣返原籍并案调查。
源县离剧组不到两小时的车程,舒玥问清了吴松浩的住址,开车过去打听秋川。
晚上10点多到,刚接近吴家楼下的十字路口就被拦了。
远处消防车灯闪烁,浓烟未散。
交警指挥车辆,“前面突发刑事案件,从南边那条道走。”
舒玥掉头,特意放慢了车速,放下车窗。
路边乘凉看热闹的大爷大妈议论纷纷,“刚才被烧死的是吴家那小子?”
“就他,吴松浩,过年那会被公安押回来,准没干好事,被报复了。”
“他爱抽烟,点着什么了吧,咋就是被人害的?”
“就是被人害了,我看那刑侦剧说啊,先死再烧,鼻子嘴里都没有烟灰,他就没有。”
舒玥听了个大概,上高速前给易城发了条短信。
他很快回:别踩线。
她把手机倒扣在中控台上,真看得起她,难不成还以为是她纵的火?
也不知道那位素未谋面的爷爷是怎么看中她。
她有犯罪天赋?还是有犯罪基因的人一定会重蹈覆辙?
可她连暴力倾向都没有。
哦,除了咬打踢踹过易城,跟他上演过全武行,情侣亲密事除外。
舒玥连夜回了敦煌。
警察三天后撤离了剧组,四个艺人虽然洗脱了嫌疑,但也悄悄地拿了部分片酬退出。
要不是吴松浩的死被定性为凶杀的话,好像秋川带来的损失就这么过去了。
十天的外拍结束,有媒体探班,舒玥候场时接到薛雁雁的电话。
“吴家藏着吴松浩一个日记本,全烧没了,你知道秋川在哪儿吗?”
舒玥对记者比手势,不动声色地否认,“他离开剧组后出了车祸,被120救走了。”
薛雁雁问,“他为什么离开剧组?”
“腿受伤了。”
“为什么受伤?”
“我打的。”
“你为什么打他?”
舒玥笑了一下,“他三番两次骚扰我,在我的办公室全裸,不打招呼进我房间。”
薛雁雁没再问,“你自己留神,我们逮了他不少马仔,防止反扑。”
“谢谢薛阿姨。”
舒玥收起手机,走到台前笑对镜头,“大家好,我是《历史的回音》导演,舒玥。”
采访多了四十分钟,到机场时,航班又晚点。
等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舒玥戴上眼罩补眠。
凌晨12点,飞机在燕城落,她在初夏的热风里,看见了易城的车。
司机小跑着迎上来接行李,“玥小姐,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舒玥坐进车里。
司机从外面关上门,没跟着上来。
她挑眉,看向身边的易城。
他穿着粉色的t恤,白色长裤,腕表摘下来搭在腿边的书签上,两台笔记本都息屏了。
见她打量他,易城摘下了眼镜,阖上书,按下了后排中控。
咔哒,锁上了车门。
他调低了座椅,摊开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