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协会的主任正在台上发表倡议，舒玥揉了揉腰，手臂被碰到。
身边穿西装的女人低声问，“你不是律师吧？”
舒玥捏了捏口罩的鼻托，“不是。”
女人像是松了口气，“我也不是，别看我戴着合伙人的工牌，其实是生活合伙。”
舒玥挑眉。
“你不也是？”
女人看她没反应，以为害羞，“嗐，学生？刚搭上不久？”
“没什么，这行应酬多玩得花，但架不住皮相好，给的钱多，有个好案源，开张吃三年。”
舒玥对律师的了解仅限于易城、易家的法律顾问以及光娱的法务，且都是正面反馈。
她好奇，“是吗？”
女人苦着脸倾诉，“我执业前当助理，车、油费和社保都我自己贴，上班血亏。”
“后来跟了我的带教律师，美甲spa喝茶，出入都有司机，一个月两万块，不要太爽哦。”
女人美滋滋地说完，问舒玥行情，“你家那位一个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舒玥晃晃手腕上的佛珠，“就给了这个。”
哦，还有一盒钻石，被她切割做美甲了。
女人用看冤大头的表情看她，“啧，还是年纪小，抹不开脸。”
“你问他要啊，包包至少爱马仕起步，你不花他的钱，还不是留给他老婆花？”
舒玥看着她，“花夫妻婚内财产，他老婆要告你，不是都得还回去？”
女人脸色一僵，恨恨地说：“装什么清高。”
论坛结束，有午宴，舒玥还在座位里刷手机。
易城下来，用佛珠蹭她的脸颊，“孵金子呢？”
舒玥支在扶手上歪头看他，“听了个律所的八卦。”
易城听她详细说完，“嗯，不稀奇，一个城市养一个也大有人在。”
“那我得重新考量你。”
舒玥握起他的手腕开始找事，“以后易律师要是在外面彩旗飘飘，我不亏大了？”
易城慢悠悠转佛珠，唇角含笑，“放心，飘不起来。”
“怎么呢？”
她的腰被掐在了座位里。
易城俯身，霸占住她的颤栗和呼吸，“我身体不好，下了你的床还怎么上别人的床？”
暗示的眼神看得心悸。
舒玥拍拍他的脸，“您这腮帮子厚度，三刀都砍不出血吧？”
易城握住她的指尖摘下来，“过奖了，前两天让小狗嘬出一个牙印，不就渗血了。”
舒玥顺手刮淡下去的痕迹，往上面拂过一口气，“狗日的男人！”
易城眉梢微动，牵着她的手起身，“哼，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谁让你喜欢？”
舒玥抓住他的手把人扯回来，手伸进他的外套里胡乱摸，“还爱得死去活来。”
易城没反驳，抬手把她头顶的黑丝绒蝴蝶结扶正，“只想让你死去活来。”
参加论坛的有几百人，闷在会议室一上午已经是他的忍耐极限。
他在车里换了一套衣服，外面的雪还没停。
舒玥贴在窗户上翻工作群，最新的气象预报，下午还有场暴风雪。
剧组的仪器都收了箱，大型道具和外景被抬进了慈航寺的库房，演职人员都猫在酒店里。
“去哪？”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舒玥刚想说话，手机嗡嗡地响个不停，易子文。
易城接了过去，“爸爸。”
“是你啊，城城，”易子文的声音温柔至极，“和小玥一起回来吧，缺了你们不像话。”
今天是他和温倩20周年瓷婚，晚宴很奢华。
领导同事都在场，正逢他升迁的关键时刻，总要阖家团圆做个样子。
易城眉眼无波，“风雪太大，堵车。”
易子文难得坚决，“不着急，慢慢走，我和你妈妈陪着奶奶在家等你们。”
这就是非去不可了。
易城挂电话前补了一句，“瓷器易碎，彩云易散，我们坐坐就走，您和妈妈不要节外生枝。”
他跟谁都不亲，父母情淡总吵，小时候还哭着握紧小拳头拉架，后来就只会一刀致命了。
舒玥没接手机，握住了他的手。
易城闭上眼睛，张开手臂，怀里就多了温香软玉。
燕城风雪交加，到易家做客的人满满当当。
舒玥在人群里看到了跟着父母来的杨迎和金朝朝。
杨迎小声说：“易家真的好大，我们刚才差点迷路。”
“老建筑绕来绕去的，”舒玥坐下，挑了血橙让人去剥，“选好课了么？”
金朝朝塞了满嘴零食，“嗯嗯，还是家里的网快，不然在寝室登教务系统卡死了。”
“不过体育课没选到伦巴，爆满，伦巴老师是最好过的，以前都没人选，呜，我的绩点。”
本来选拉丁舞的女生居多，结果易城在校庆上跳完独舞，男生女生蜂拥而至。
舒玥翻课表，“你们都要选伦巴？”
杨迎叹气，“我是陪朝朝，结果这学期我们一起上篮球课。”
金朝朝吃完摊平，“一想到六月天我要在体育馆跟一群臭男人篮球考试，就要窒息了。”
舒玥说：“这个老师对女生没有那么严格，10球进4球就能80分。”
金朝朝翻个面接着瘫，“我不，你选的什么，我要和你一起上课。”
舒玥打开教务系统。
选课那天她在剧本围读，课是易城选的，每周五下午，伦巴。
舒玥：“……”
她发短信：在吗？
易城：嗯。
舒玥：最近有人偷猪，我怕你出事。
易城：你天天照镜子还怕这个？
舒玥：宝贝儿，嘴巴这么甜，上完洗手间一定擦嘴了吧？
易城：你古玩城老板，见谁都叫宝贝。
舒玥：崽种，你给我选课的时候，是不是让乔何黑了教务系统？
东厢的小客厅，易城坐在沙发里发短信：凡事问自己配不配，雪停了你就上天吧。
“是小玥？”
坐在对面的易子文倒了杯茶，“你只有跟她聊天的时候才高兴点。”
易城把手机反扣在腿边。
易子文落寞地笑，“我对不起你舒阿姨，你比我做的好。”
他陪易奶奶去上香，看见了易城为舒玥点的长寿灯。
病歪歪的人，却跪在神明前，诚心祈求爱人长寿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