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个时辰,萧渊一次次被震撼。那位跟着自己在临江城受苦十多年的小女儿,居然有此等奇遇!不死神凰体出世,一个月前曾在九州三海掀起了巨大风波,纵然萧渊不是武道中人,来到宁州后也没少听人谈论过此事。哪料到,被所有人羡慕到眼红的不死神凰体,竟是自己收养的女儿。又听萧遥说,萧凝儿去了飘渺云宫,且是现任宫主钟离若惜亲自接走,还承诺把她当作下任宫主栽培。“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呐!”
萧渊情绪激动,渐渐开始泪目,只觉今生再也没有遗憾!失踪五年的儿子归来,如今很有出息了;女儿的余生更不需要自己操心,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令人兴奋呢?以至于,他都没能听清楚萧遥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玉清漪在一旁暗暗撇嘴,萧凝儿的事情,公子讲述得轻描淡写,绝口不提神凰造化丹一事,给萧渊造成了一种错觉:萧凝儿天生拥有不死神凰体,恰好在前段时间觉醒。“爹,有些事情,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趁着萧渊心绪起伏时,萧遥忽然开口。“什么事情?”
萧渊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十八年前,你的丹田是怎么回事?”
萧遥单刀直入,目光死死盯住父亲双眼。“啊,你怎么知道?”
萧渊瞳孔骤缩,旋即意识到不妥,连忙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爹,如今我已到了萧家,就算你不说,难道我从别人口中,也打听不到吗?”
萧遥愈加笃定,这件事情绝不简单。“萧遥,爹知道你想帮我,也明白你有些手段,可这件事牵涉太多,倘若你真想知道,就等你踏入天位境后,爹会亲口相告!”
最终,萧渊叹了一口气:“还有,明天跟我去看看你爷爷吧。”
他留下这句话就走了,迈出房门时,步伐不稳、背影落寂。……是夜,萧元初一脉嫡系大摆筵席,为萧遥和玉清漪接风。萧乾、萧瑞和一众晚辈都很热情,席间最开心的莫过于小囡囡了。萧遥趁机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得知他的奶奶早在多年前就已过世,最让他诧异的却是,父亲在十八年前,已被逐出萧家!萧曦禾没有现身,萧渊也不曾出席,或许都与白天闹得不愉快有关。翌日清晨,玉清漪起得最早,不仅为萧遥打水洗漱,连萧渊也一同伺候,接下来也不闲着,尝试着为两父子做饭。到得此时,哪怕萧渊仍旧感到匪夷所思,却不得不相信,她真是儿子收下的侍女!然而,他又在心里为玉清漪感到不值。多好的姑娘啊,干嘛要做小兔崽子的侍女,做儿媳妇不是更好么?黑龙见此一幕,简直把萧遥奉为天人,公子不仅天赋超绝,手段非凡,连驾驭女人的能力,都令他叹为观止。吃过早饭,萧渊准备带着儿子出门。他回到萧府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在陪着老父亲。打心里讲,萧渊对萧元初多少有些怨言,十八年前那件事他能理解,可离开萧家这些年,老爷子从未主动找过他。除了这一次,生命垂危之时。在萧遥失踪那五年间,萧渊腿脚不便,还常常被人欺辱,要不是为了一双儿女,他未必有勇气能坚持下来。不过,萧元初终究是他的父亲,尤其是见后者命不久矣,萧渊早已不再去想过去的事。亲眼看到老父亲一天比一天憔悴,他既担忧又心焦,夜里睡不踏实,把自己折腾得疲惫不堪。“走吧,快去快回!”
萧遥语气平淡,若非看在萧渊的面上,他并不想去见那位爷爷。萧渊微怔,已经明白儿子的意思,当先迈步跨出门外,玉清漪和黑龙互视一眼,紧随父子二人身后。尚未离开这片区域,远远看到几道熟悉的身影。萧乾、萧瑞和萧曦禾三兄妹!萧遥眉头微皱,他已经得知,父亲和姑姑萧曦禾这段时间每天守着萧元初,而萧乾、萧瑞两兄弟因事务繁忙,平时只会抽空才去。今天他们却像商量过一般,准备四兄妹一起去看望老爷子?萧遥并未多说什么,随口和三人打过招呼,一群人快速朝萧府南面的山林行去。山林深处建有一座密地,木属性灵气尤为浓郁,对于疗伤有绝佳效果,重伤后的萧元初也被安排在那边。正因如此,老爷子才能坚持到现在。萧渊不惧修为,一行人速度很慢。足足过去半个时辰,大家才抵达目的地。此地参天古树随处可见,苍翠挺拔、松涛阵阵,谁能想到,深处居然藏有一片宏伟的建筑群。每座殿宇周围守卫森严,萧遥随意一扫,至少能发现四队武修巡逻。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萧家人带路,谁也不可能无声无息闯到里面。饶是如此,众人也兜兜转转不短时间,走过大院之后又是小院,直到一座阁楼门前才停下脚步。“大爷、二爷,你们都来啦!”
一名耄耋老者朝众人施礼:“我刚刚给老爷服过药,可是……”老者是萧元初身边的仆从,跟着后者已有五十余年,虽是下人,但萧渊等人都把他当作长辈看待。“全叔辛苦了!”
萧曦禾她明白他的意思,老父亲伤势太重,每况愈下,任何灵药服下都毫无起色。“进去吧。”
萧乾一声轻叹,转头冲萧渊和萧遥二人点头。老仆在前打开房门,萧渊兄妹四人和萧遥紧随其后,玉清漪、黑龙则止步在门口,没有继续入内。“好浓郁的生机!”
踏入房门,萧遥立刻感受到精纯的生之气息扑面而来,然而,浓郁之极的生机却不能掩盖住死气。游目四顾,房内的布置非常简单,一床、一桌和一椅。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以百年以上的青龙木打造而成,包括墙面和房顶,也是以青龙木铺就,难怪生机如此浓厚。靠墙的床榻上,躺着一位闭目假寐的老人。听到声响后,他睁开了双眼,一张毫无血色的苍老脸庞和一双没有焦距的瞳孔,出现在几人眼前。看得出来,老人睁眼的动作异常迟缓,似乎极为艰难。在萧遥的感应中,老人的气息已经萎靡到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死去。“你们……怎么又来了?”
老人开口,声音嘶哑而虚弱:“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好看的,不要来此浪费时间,你们该做的是提升实力。”
一句话,仿佛能让空气凝固,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爹,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萧渊险些泪目,大步跨到床前:“萧遥到了宁州,我专程带他来看你!”
“萧遥?”
老人闻言怔住,半响才从记忆中找到这个名字,陡然精神一振,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声音也洪亮起来:“我的孙儿来了?他在哪儿?”
萧渊立即转头唤道:“快过来拜见爷爷!”
萧遥并未听从父亲吩咐,反而对几人道:“如果你们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倒是能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