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便是一双带着沧桑的眸子里，充满了算计。
何清珏不用看清楚，也知道了对方的模样。这时候有一个士兵牵着一匹马儿走到了何清珏的面前，她接过来缰绳，便直接一个利落地翻身，坐在了马背上。
姿势流利顺畅，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漂亮的弧度，一旁的陆惟周见状，即便这一幕他已经看过许多次了，可心中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不仅仅是陆惟周，在场的将士在看见何清珏的这一幕的时候，心中这个时候，才开始真的反思起来，或许他们之前所认为的，一个女子上战场，并非是一个不可行的事情。
光是看眼前的这一下，他们便已经开始动摇起来。或许何清珏本身的确就是一个有本事在身的人。
想着这么一点之后，将士们这才将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但是脑海里始终还是伴随着方才自己所瞧见的那一幕。
“出发！”
陆惟周一声令下，大部队便开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何清珏手里拿着太后给的兵符，所以下面有十万兵马是听从于她的。
何清珏一面骑着马儿，一面将自己的视线时不时朝着眼前的陆惟周投过去。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定阳公主竟然如此看着在下？”
不一会儿，陆惟周便已经发现了这道视线，转而便回过头去，步伐也慢了一步，与何清珏开始并行起来。
“只是在想着，陆将军到底是有多少本事，是藏着还没有露出来的，所以实在是想要看看。”
何清珏摇了摇头，否定了之前陆惟周说出来的话，紧接着便继续开口道：“陆将军现在对于我来说，其实就是一团迷雾。”
“我怎么觉着，定阳公主这是将我想要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陆惟周闻言，哭笑不得，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眼前的何清珏竟然会对自己有这样一个想法，这实在是叫人有些无奈。
毕竟自始至终，他都是以一个极为坦诚的形象，出现在何清珏的面前，相反，所有关于何清珏的传言，这世人口里传着的这些东西，都与何清珏严重不符合。
他都没有对何清珏说这些，没想到何清珏倒是先来倒打一耙了。
想到了这一点之后，陆惟周便道：“以定阳公主的性格，直接告诉定阳公主，你是不会信的。偏要亲眼看见，这才觉得真实。”
何清珏笑起来，道：“不错。”
所以她所说出来的话，不是想要知道，而是想要看看。
因为知道太过容易，可以从许多的渠道得知，但是亲眼所见却很难，需要自己见证才可以。
意识到了这里之后，何清珏便直接道：“所以说，这一次的话，陆将军的事情，我或许便可以全部了解了。”
“能够给定阳公主看见，是在下的荣幸。”
陆惟周缓缓出声，视线却已经落到了远处的位置，他们此行真正的目的便就是攻打西狄，皇帝的心愿，是想着要西狄对天启俯首称臣。
所以这一次的出征，看起来像是与以往的出征没有什么两样，可是追根究底，这其中的意思，便大了去了。
“陆将军！我们在前头发现了一具尸体！”
有走在前边的士兵迅速转身过来，转而对着陆惟周和何清珏禀报着。
陆惟周皱起眉来，在这样的战乱时刻，死去并被曝尸荒野的其实多不胜数，所以这件事其实并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陆将军，这死尸身上，有着皇室的玉佩。”
这句话一出来，何清珏下意识便下了马来，旋即跟在了士兵的身后，道：“带路。”
“是！”
说着这么一句话，士兵便迅速领着何清珏，走到了前边发现尸体的地方，何清珏在看见对方的面容之时，顿时便就怔在了原地。
是……周阳。
何清珏立即走上前去，这时候陆惟周也下了马来，跟在了何清珏的身边，他蹲下去，将手放在了周阳的脖颈之处。
“看这模样，应该是死了有三日了。”
陆惟周伸出手来，将插在周阳胸膛上的箭羽拔下来，皱起眉来，道：“一箭穿心而死，许是在禀报消息回皇城的时候，被石闵发现？所以才会如此。”
“三日的时间……那便是没有错了。”
何清珏喃喃自语起来，一双眸子就这么看着眼前已经咽气了的周阳，心绪顿时便变得复杂起来。
“将周阳公主送回皇城吧。”
陆惟周伸出手来，便轻轻合上了周阳公主的眼眸，随后便道：“陛下看见了，自然会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儿的。”
何清珏心里开始想许多的事情，这一下无异于便是自己亲眼看见了周阳的尸体摆在自己的面前。
她分明早就知道了石闵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当初周阳有这样的意愿的时候，她并没有阻止，她甚至是想着要周阳嫁过去，这样自己就可以避免一些重蹈覆辙的过程了。
可是如今才知道，自己当初的一己私欲，便就造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如果当初她阻止了周阳，但凡是将一些利弊告知于她，或许她便不会这么决定了。
“都是石闵！一定是石闵！”
何清珏低声开口，她的脑海里一瞬间便直接出现了上一辈子的时候，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待在西狄之时，所面对的困境，以及到最后的死去。
这些可都是拜石闵所赐啊！
难道每一个嫁给石闵的女子，到了最后，便就只能遭遇到这样的后果吗？
“周阳知道了石闵的计谋，想要回来报信，可却被石闵发现了，所以他才杀人灭口！”
何清珏愣怔着，整个人都仿佛身处了一种魔怔的状态，旋即便开口道：“都是他！都是他！”
从未有过一刻，何清珏的心中，有这般的仇恨陆惟周，以往自己所遭遇的那些，她已经觉着，那便是最大的仇恨了，可是现在她看见了周阳的下场之后。
她才忽然意识到，原来这样的仇恨是可以变化的，心中的恨意令她双眸变得猩红起来，她的面容一瞬间变得凶狠。
“若是可以的话，这一次战场之上，我定要那石闵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