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曦并没走远,她在医院楼下的咖啡厅里,独坐了一会儿,看到苏倚天坐车离开,她拿着一杯冰美式,重新回到了苏玉儿的病房。现在苏家派来的保镖已经被撤回去了,看来苏倚天还不是那么的愚蠢。苏玉儿靠在病床的床头上,半掀开的眸子在看到钟曦之后,显得有了点精神,“我……”“我刚才跟姨母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说你现在的情况,姨母也支持你的决定,现在就要等待了。”
钟曦看着苏玉儿那张白俏的脸,“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但我怎么能确定,你是真的想走,而不是下套坑我。”
苏玉儿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和委屈。可钟曦的考虑不无道理。倘若她消失了,苏家要是拿这个做文章,找他们夫妇两人的麻烦,钟曦的确说不清楚。甚至苏家还会给她泼一盆绑架的脏水。“我没必要,为你冒风险。”
钟曦到现在,依旧是非常理智的。她同情苏玉儿,但不可能为了帮她,不顾后果,她又不是菩萨。苏玉儿咬了咬贝齿,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再看向钟曦的时候,多了些底气,“我可以给你那栋宅子地下酒庄的钥匙,你去看过,就知道苏家人为什么人人争抢了。”
这就是交换的筹码。“时间紧张,你这个时候去,是最合适的。”
苏玉儿给了钟曦一个地址,让她去找一个人。钟曦离开医院的时候,只跟苏玉儿说了一句话,“如果这是苏家的陷阱,那苏玉儿也别想着逃走消失,大家就一起同归于尽。”
这话,让苏玉儿眼底的希望更深了,“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苏玉儿给出的筹码,的确是钟曦现在最好奇的。她拿到钥匙之后,当然是跟薄凉辰一起去。路上,薄凉辰开车,他的技术又提高了不少,作为专业赛车手的副驾驶,钟曦也对他的技术表示了肯定。就几句话,男人眉梢上,多了些许喜意。“能为薄太太效力,是我的荣幸。”
钟曦淡淡一笑,“辛苦老公了。”
根据地图路线显示,他们马上就快到了,但附近全是荒地,根本没看到一栋房子。“再往前面看看。”
钟曦也警惕起来。所以他们开的是租的车,只要不下车,也不会有人认出他们,不过这地方,前后几公里都荒无人烟,像是城市郊外的无人区一样。“怎么感觉……”“应该是居民群体撤离,先别下车。”
薄凉辰按着钟曦的手腕,又往前面看了看。远远的漾着一层黄沙,路的西边,还有一栋宅子。“你说,苏玉儿为什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夫妻两人一起下了车,为防万一,薄凉辰打开了他们两人身上的手机定位系统。“苏家人想要笼络她为苏家效力,这是最好的办法。”
薄凉辰的声线徐徐动听,略带沉意,手上还不忘扶着钟曦,免得她看不清路,被藤蔓绊倒。“你说得对。”
钟曦静静听着。夫妻两人一起往前走着,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很快,就到了那栋小房子前面,只是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就那么伫立在一圈绿色发灰的藤蔓之中,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更别说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了。可同时,薄凉辰跟钟曦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光亮。苏望宵是傻子吗?不是。苏家人个顶个的人精,这里绝对还有秘密。“钥匙。”
薄凉辰伸出手,他要防着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伤到她。钟曦被他护在身后,亲眼看着满是尘土的木门被慢慢掀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薄凉辰拧着眉头,他想先一个人下去看看,免得里面有问题,但又不能让钟曦一个人留在这儿,万一,是调虎离山。“我们一起去。”
钟曦往前迈了半步,“我亲眼看过苏玉儿当时的表情,她不像是在演戏,而且她找的保存钥匙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蒋欢。”
苏倚天年轻时候留下的风流债,却一生没把那女人带进家门。苏玉儿留着这条后路在蒋欢手里,也是为了自保,苏家人都没有想到,苏玉儿会趁着前几年,这件事没那么引人注目的时候,就配了这里的钥匙。可事实上,苏玉儿也没来过,就是在外面试过一次门锁是不是能开。在钟曦他们进入地下酒庄的时候,苏玉儿坐在病床上,心里一直在惦记着,很快,她这里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苏望宵拎着果盘跟牛奶,直接放到床头。苏玉儿看了,只想笑,“大哥,你现在可回到公司副总的位置了,怎么出手这么寒酸。”
她挑衅般的口吻,让苏望宵眼眸沉了几分,露出了些许凉意。“你都弄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调侃我?”
就冲这句话,苏玉儿还真的听出了一点点关心的味道。苏望宵往门口看了一眼,忽的握住了苏玉儿的手,往她手心里填了一张纸条,低声道,“别以为外面保镖都走了,实际上,只是换在了暗处,钟曦来看过你的事,那边也知道了,你们,多小心。”
接着,他就坐在了沙发上,一副生人勿进的冷酷样子。苏玉儿愣了两秒,再抬头,就见着护士长亲自进来给她扎针输液,面上还温柔笑着,“苏小姐,既然今天不出院了,就再给你输一点营养液,来,手伸出来。”
苏玉儿的右手悄悄在枕头下面蹭了下,然后拿了出来。“别担心,你的手术很顺利,很快会好起来的。”
护士长笑眯眯的,似乎还想要再跟苏玉儿聊上几句。身后,苏望宵缓声吼了句,“啰嗦,能不能快点!”
护士长连忙低头,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紧接着就推着小车出去了,门关上,她想着刚才兄妹两人都沉着脸,互相看着不顺眼的样子,冷笑了声。很快换了另一副表情进了办公室,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无异样。”
而此时,苏玉儿手背上扎着点滴。兄妹两人,相视无言,却好像说了这十几年都没有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