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唯轻抿了一下唇:“那我可以回宿舍住了?”
小护士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医务室不好吗?”
“消毒水的味道有点重。”顿了顿,他又道,“医生身上的香水味也有点重。”
“……”小护士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总而言之我要回宿舍住。”宗唯神色淡淡,“能送我回去吗?如果不愿意,我就自己走回去。”
这不是威胁吗?!
小护士瞪眼:“你……等等,我要报告雪利医生……”
然而她才刚走出去两步,宗唯就掀开被子要下床,小护士急了:“你等下!你还不能乱动!等等……哎!你等下啊!”
办公室里一阵兵荒马乱。
最终还是小护士亲自送宗唯回了他的宿舍。
小护士一脸埋怨地看着宗唯:“那我就走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来医务室吧,哎,回头雪利医生又要骂我了。”
说着小护士嘀嘀咕咕走了。
宗唯坐在床上,看着她走出宿舍,才抬脚躺上床,双腿刚落到床上,他就淡声道:“有什么事么?”
此时,他的床周围赫然已经围满了人。
塞班岛的宿舍是大宿舍,五六十人一间,要想融洽室友关系还是挺不容易的,但鉴于这之前从来没有出过恶性斗殴事件,所以谁也没有把这种小事当成埋下隐患的契机。
其中一个寸头少年歪着嘴角,目光厌恶地居高临下看着宗唯:“调查组竟然没有杀了你。”
“真是,有没有搞错,把这种恶魔放回来。”另外一个人也语带憎恶,躲在人群中道。
“你不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吗?怎么没死呢?”
“亏我们精心设计的证词,调查组竟然完全不采用。”
“你敢回来就承受我们的报复吧!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早点去死吧!看着恶心!”
宗唯面不改色,等他们全部骂完,才掀起眼皮淡声道:“说完了?”
其中一人又道:“你这是什么……”
只见宗唯手腕一翻,从睡衣的袖子里滑出一根筷子,深褐色的筷子在他白皙的手指间飞快转动,他目光一寸一寸移动过来,钉在他们身上,眼底仿佛浸透着寒冰:“即使只有一根筷子,我也可以杀两个人的。”
咕噜——
不知道是谁咽了咽,围拢的人群下意识退开。
宗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场景,似笑非笑的把筷子放回枕头底下:“别怕,我暂时不会杀人。”
众人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掉以轻心,反而更加警惕,互相对视几眼,几个眼神交流后,就散了开来。
等他们走开后,宗唯才拉开被子,上半身慢悠悠躺下,一抬眸,却发现秋娴站在床头的窗户上,正叼着烟俯视他。
“……有什么事么?”他抬手挡在眼前,遮住阳光。
秋娴推开窗户,一口烟直接呼在他脸上:“小子,胆子不小,竟敢不经过我的审批就出院。”
说完她撑在窗台山,抬手摁住宗唯额头上的伤口:“哟,不痛了?恩?”
宗唯拂开她的手:“这里的伤口深可见骨,当然会感到痛。”
“……”秋娴没想到这里的伤口这么深……赶紧收回手。
“医生,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宗唯语调平平,“这里不适合你来。”
秋娴抬眸扫了一眼,坐在床上和聚集在角落里的男孩子都若有似无看向这边,眼神里带着厌恶和敌意。
秋娴笑了笑,懒洋洋道:“有什么不适合,我也在宿舍住过啊,虽然只有三个月我就转到医疗部学习了,啊,那个时候医务室不叫医务室,叫医疗部。”
宗唯淡淡闭上眼,没兴趣听。
秋娴勾了勾唇,飞快狠狠揉了一把宗唯的头:“好好休息啊小子,回头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走了。
宗唯缓缓睁开眼,鼻尖还是秋娴浓烈的香水味,片刻,他抬手捂住嘴。
因为训练场坍塌,所以训练部只能暂时在岛上进行野外训练,同时后勤部飞快派人修正训练场。
伤员都没有参加,当然,也有部分伤员并不想放弃,硬是扛着伤去训练。
大家都清楚,如果不能抓紧时间训练使自己变强,在训练最终测试的时候,是真的会死的。
大家都不想死。
而没有办法参加训练的伤员只好留在宿舍里,用敌意的眼神继续盯着宗唯释放眼刀。
而宗唯,他已经折了一根胳膊,身上还被开了洞,自然也是没有办法参加训练的一员,不过他还算悠闲,躺在床上玩着纸飞机。
等入了夜,训练的人纷纷回来,没有去训练的人急忙问道:“今天练了些什么?”
“老三样。”回来的人道,说着往宗唯的方向白了一眼,冷声道,“看见有些人这么放心,我就安心了,毕竟测试不通过,可就只能葬身鲨鱼肚皮了。”
这显然是所有人的噩梦,不管今天参没参加训练的孩子,听见了这话都有些惴惴不安,还有甚者吓得脸色苍白,不安地在窗前走动。
宗唯却面不改色,这一句话根本没有打断他玩纸飞机的步调,仿佛对方说的话和他无关。
见状,开头说话的男孩恶狠狠咬了咬牙,撇开视线换衣服了。
这些语言攻击对宗唯来说根本无伤大雅,毕竟小时候这帮人可是干活更恶心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他冷冷弯了弯唇。
过了凌晨,宿舍里渐渐鼾声四起,宗唯坐起身,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
岛上有很多萤火虫,星星点点像是幽光一样弥漫在树林间,宗唯飞快的伸出手握拳,收回来时,掌心已经有一只莹莹的萤火虫了。
他垂眸看着那只萤火虫脱离他的掌心,渐渐往外飞去,和其他萤火虫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宗唯又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随后掀开被子下床,出去上厕所。
厕所在宿舍走廊尽头,以他慢悠悠的速度,来回也许要两分钟。
他上完厕所回来,一阵凉风吹过来,将几只萤火虫吹进窗户,落在床头。
宗唯脱了鞋子做上床,刚要盖上被子,却顿了顿。
安静的宿舍里像是回荡着某种很有节奏的轻响声,而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让他几乎想从床上弹起来。
不过他忍住了,而是低头俯身看向床下。
之间床地板下,一个黑漆漆的装置粘在床板上。
“惊喜吗?”一个声音在黑暗的宿舍里回荡,“这是用那天你掉在地上的手雷做的,算是给你的礼物。”
顿了顿,对方又咬牙切齿地道:“感谢你削掉我一只耳朵。”
“啊……”宗唯恍然大悟一般,坐回床上,面色淡淡看着黑暗里,“抱歉,那天杀了太多人,我不记得削了谁的耳朵。”
“你——”
“冷静点,山扎。”另外一个少年道,“反正他就要死了,难道他还能拆掉那个装置?”
叫山扎的少年闻言,这才冷静了一下:“说的也是。”
随后那个少年又道:“宗唯,要怪就怪你是那么惹人讨厌,你不仅惹人讨厌,还想杀了我们所有人,这都是你的报应。”
宗唯挑了下眉,脸上终于露出有别于以往的散漫的笑容:“我倒觉得,这是你们所有人的报应,如果不是你们每天坚持将我的被子塞进垃圾桶里,又往我床上放毒虫,在我的水里下毒……事情稍微有点太多了,有点说不完,简而言之,我觉得这也是你们活该啊,毕竟你们每天在我面前晃悠还来招惹我,我也觉得非常的讨厌啊。”
“你这个混蛋——”山扎又激动地要冲上去揍他,还好又被人拦住。
我们只是看你不顺眼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却想杀了我们!”有人愤慨地道。
“我也看你们不顺眼,想给你们点颜色看看。”宗唯懒洋洋地道,“谁知道你们那么不禁杀。”
这句话终于挑起了所有人的怒火!
“行了,宗唯,你以为你还能活到明天吗?”有人冷冷笑道,“我们把泻药涂在你的被子上,你无论如何都会下床的,即使不会下床,装置的点……”
“也只在一个中心上,只要我乱动,还是有可能触发?”
宗唯看着对方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己,似笑非笑道:“这种小装置我也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