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们不累吗？”谷清羽看着大步跟着牛车的李寻记，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个男人好像到哪里都是这副特别板正的样子。
刚才从家到集市这一路，他身上背了那么重一头野猪，腰杆也挺得很直。
现在他大步追着牛车走，脚步略显急切，但他的腰杆依然挺得很直。
看着很板正。
“对啊李大哥，你们也坐上车吧，不用担心，老牛虽然老了点，也拉得动我们几个的。”牛二跟着随声附和。
不料，李寻记却摆了摆手：“你只管赶你的车，我们跟得上。”
连李寻记推辞坚决不肯上车，牛二只能作罢，却又叹着气朝谷清羽说道：“李大哥就是这样，自己对别人格外厚道，却又怕给别人带来一点麻烦，他是看我这头老牛年岁长了，怕累坏了它，其实我这牛没问题的。”
李寻记不仅是这一点厚道。
牛二这牛车的把上还挂着一坨野猪肉呢，那是李寻记给的酬劳。
给了酬劳又体谅人家的牛，谷清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李寻记过分厚道还是该说他傻。
但是想了又想，谷清羽还是在心里给李寻记定义下了厚道。
“嗯，你们李大哥确实是个好人。”谷清羽点点头。
那牛二来了精神，不住口地夸：“那当然了，十里八乡，往前瞅二十年往后瞅二十年都没见过他这么厚道的人，他在黑市上卖肉这两年，谁没有受过他的恩惠，大家心里都服他，所以都叫他一声李大哥。”
谷清羽恍然大悟，原来大家都叫他李大哥是因为这个，难怪她看很多比他年纪大的也叫他李大哥，原来这声大哥不是按年纪来的，而是心里面敬重，从心而发。
她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男人，心底涌起一股自豪。
这个受人敬重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她真骄傲！
“牛二，别给我戴高帽了，专心赶车，这段路不好走，别崴了牛脚。”李寻记自然是听到了牛二对她的评价，忍不住出口打断。
谷清羽一听就笑得抿起了嘴唇。
虽然天色昏暗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脸，她也很确定，这个男人肯定是脸红了。
他一被人夸就会脸红，会不好意思。
这个特点真是可爱死了。
牛二忙不迭地点头：“好嘞好嘞，李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车赶好，不会让嫂子出事的。”
他一边赶车，一边扭头朝谷清羽笑了一声：“嫂子，大哥对你可真好啊，他怕牛脚崴了摔到你呢。”
“哈！”谷清羽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憨厚的牛二居然能这么解释李寻记的话，不由笑出声来。
跟在后面的李寻记急了，语气急切：“明明是担心你的牛，牛二你别胡扯了，好好赶你的车！”
他急了他急了。
他又害羞了。
清明的月光铺洒大地，柔和极了，谷清羽沐浴着这清明的月光，眼底也全是温柔。
月色最柔人心，最容易生出绵长的情意，有那么一瞬间，谷清羽心底生出错觉，觉得牛二说的都是真的，这个男人确实担心她，爱护她，唯恐她出一点点的岔子。
在这乡间夜晚，周围是一片静寂，迎着这一片月色，谷清羽的心都慢慢融化，她迎着微风，眯起眼睛，手指抚摸着脖子里的那条绿色纱巾。
“夜里凉，你盖着点被子！”后面的李寻记看着前面那个坐在车上迎风吹的女人，不由皱紧眉头，沉声叫道。
这女人真是不听话，本来就怕她冷，她居然还特意坐起来迎着吹风。
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
“知道了知道了，老公你操心真多。”谷清羽美好的意境被这个男人打断，还有点不高兴。
前面赶车的牛二忍不住憋笑：“嫂子，李大哥是真心疼你啊，生怕你出一丁点事，那你就好好盖着被子，后半夜凉，你别着凉了。”
“噗嗤。”谷清羽没忍住，又是一声笑。
果然乖乖坐了下来，抱着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
然而，她裹得已经晚了，一股冷风冲来，她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李寻记的眉头一下子拧成一团，他就知道，这丫头肯定要感冒！
等到牛二终于把谷清羽送回李家，天边已经亮起了鸭青色。
谷清羽刚刚下了车，李寻记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额头，那张脸更黑了：“让你好好坐着，偏不，这下好了，发热了！”
“没有吧，老公你手凉，摸谁都发烧。”谷清羽却摆了摆手，转头就往院子里走，“我就是有点困了，想睡觉……”
然而，二人刚刚走进院子，就见一个人站在堂屋门口，愣愣地看着他们。
正是身上披着衣裳的万秀芳。
“记儿，小羽？你们这是……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