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续听着屋中的争吵,是那杀猪狂刀和蒋松秦?
他的脚步加快几分,却是怕蒋松秦一会使用什么玄门手段直接碾压了那蔡举,现在这种大敌临近的关头可是不敢少一个帮手。
他打开房门,果真是看见一陌生男子正在与蒋松秦对峙。
一人五大三粗配上锃光瓦亮的光头,另一人红衣如血,明明是男子偏偏生的婉若游龙。
两人外貌天差地别,可谓各是极端。
“两位?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在别人家里就争吵起来,这样可不是我等江湖客所为啊!”
蒋松秦可是不干了,嚷嚷道。
“放屁!分明就是这个杀猪的趁本公子睡着了就要直接强闯进来,怎么是准备谋财还是害命啊?”
杀猪狂刀拿着眼白斜睨了眼段续,嗤笑道:“我道是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敢管洒家的事,原来也是武夫啊,就是不知你这武夫现在有什么境界了?敢在我面前充和事佬!”
段续对其冷嘲热讽浑不在意。
“我也只是一个野路子,倒是和前辈这等江湖高人不可比肩,只是我这蒋兄明明在睡觉,就是不知大侠怎么就闯进了我们的房间。”
杀猪狂刀蔡举自然不会说自己一开始是想要上门借一杯酒水喝,还好他还有其他理由。
“谁说洒家是想闯进来?分明就是看这屋里刚才有一团黑气溜走,我怀疑你们这屋里有鬼!说!你们两个臭小子是不是就是那些鬼魅假扮的少年?”
蔡举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只见他腰间的两柄杀猪刀已经不知不觉被他攥在了手中,对着两人眯起眼睛,眼神中透出杀意。
“洒家从不杀一个好人,却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可是亲眼看见有东西从你们屋里飞走,那你们还能是好人?你们这些恶鬼还不老实交代,更待何时!”
蒋松秦立即反驳。
“放你娘的猪屁!我两现在都在这,要是我们真是鬼的话,现在怎么有空和你打机锋!赶紧滚蛋!”
两人又是一阵轮番谩骂,直到口水渐干之时,段续才抬起头。
“不,蒋兄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屋里刚才还有一个人。”
......
“有兔爰爰,雉离于罦。”
“我生之初,尚无造;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尚寐无觉。”
“有兔爰爰,雉离于罿。”
“我生之初,尚无庸;我生之后,逢此百凶。尚寐无聪。”
回廊中,怀抱宝剑的小女孩,眼神涣散。
她口中哼唱着以前娘给她哼唱的童谣,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走到一扇大门前,她瞳孔才汇聚起来,因为她闻见了里间飘散出来的香气,那是熏香和烛火相互纠缠的香气。
小女孩推开门去,只见这间屋子里被各种白蜡烛照得宛如白昼。
要是对面的墙上,不是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木质牌位就更好,但是她知道灵堂只能摆放灵位。
小女孩不识字,却偏偏识得每个牌位上的第一个字。
数以百计的牌位上,第一个字全部都是“赵”字。
小女孩盯着牌位无语凝噎,她其实比姥姥姥爷想的都要聪慧许多。
自打三岁起早慧的小孩已经懵懵懂懂开始了解人世,她知道这上面的人是谁,那里有他的爹爹、娘娘、爷爷、奶奶......
小女孩泪水只是在眼眶中打转,故作坚强的没有哭出声来,只有手中剑被她死死抓牢。
‘总有一天,我要为你们报仇,看!我才九岁就铸造出了第一柄赵家剑!我一定可以!’
小女孩没有注意到,紧闭的大门有一团黑色烟气在地上缓慢,一点点在空中堆砌成人形。
灵堂的烛火被风吹动,乎乎摇曳,而一句叹息从小女该背后响起。
“哎?这是哪里?这就是赵家吗?”
小女孩还在呆立看着那些牌位,口中却是不假思索回应道:“这里就是赵家。”
她忘记了姥姥曾经教过她的规矩,天黑的时候不要回答陌生人的话。
......
蔡举原本与蒋松秦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因为段续的一句话而戛然而止。
蒋松秦转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间,似乎确定了什么才回头不好意思对着段续不好意思笑笑。
“那什么?刚才在房里布下的法阵失效了,让他跑了,倒是没想到这鬼东西比本公子想的更厉害。”
“确定是他?”
迎着段续的疑问,蒋松秦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他们心中都知道对方问的是谁。
那个突然出现而又一直想确定两人修士身份的书生---郭秀才。
蔡举也不是一个蠢得,从两人一言一句的机锋中品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只见他表情已经换上了一副沉重模样:“你们意思是说这藏剑村里有鬼进来了?”
段续果断摇头,“不是鬼!我确定!”
他是真的确定,毕竟自己的道一灯从未对鬼魅之流的判断有过任何差错,之前能轻易识破山野老人的鬼身也正是靠了道一灯的提醒。
蔡举闻言,突然脸色变得极其狰狞起来。
“管他是鬼是妖!敢在洒家恩公故居里闹事就是活得不耐烦了!话说这东西能顺利逃过风雨剑鞘阵的杀招,看来定是踏上了三重天的妖孽!你们两个小子就在这等着洒家斩妖除魔去!”
“啊~~”
还未等蔡举说完,就听见了楼上传来的一声凄厉女童惨叫!
蔡举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只见他毫不犹豫抽出双刀,菜刀从刀鞘拔出的速度过快,竟然炸起一串火花,蔡举恶狠狠看着两个小子:“快给洒家酒!”
也不待两人回答,蔡举内力一吸,就将桌上摆好的那瓶浊酒摄了过来,一口吞下,然后又是重重喷吐在两柄刀身上,霎时间两柄平平无奇的菜刀变得一片通红,就像是刚被烈火锻造出炉一般,宝刀威势一时无敌!
蔡举一个鹞子翻身,就已经是手持双刀,踩着栏杆朝着楼上翻去。
“两个小子,今天借你们的酒了,来日洒家还有命的话定然会还你们的,只是现在风急雨大这里已经不是长留之地了,速去找那老虔婆找到暗道逃生去,迟则生变就有万鬼噬身之险!速去!”
“咔嚓!”
天空中一声惊雷响彻四方,却依旧没有蔡举的声音响亮。
“孽障!敢在我杀猪狂刀眼前行凶!”
一身绯红衣袍的蒋松秦,看着蔡举帅气远去的背影,耳中听起楼上开始响起的乒乒乓乓兵器互击的声音,忍不住讥讽。
“真他娘的帅啊!这么装逼的事应该是本公子先做的,不过一个山野莽汉学了几招花拳绣腿,就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本公子倒是要让你们看看咱玄天宗是不是真的只会算卦解命!”
蒋松秦从胸口套出那只被盘得锃光瓦亮的龟甲,心念一动则是身影凌空飞起。
让朝着地上仰望的段续扬扬眉。
“段兄弟,刚才是为兄失误了,可是这次妖孽一定会亲手被为兄斩杀,你的虽然也是修士但是功夫还不到家,就先留在这等为兄的好消息吧。”
段续知道这是蒋松秦怕自己不是楼上那妖孽对手,领情道了一声好。
而当楼上更强大的法术波动与光芒响彻土楼时,段续也是轻巧的翻下身到了一楼大门前。
听见门外也是响起打斗声,段续猛地推开门。
望着银蛇狂舞的雨幕,看着前方那个苍老身影,此时正与一瘦高的阴森鬼物厮打在一起。
看着那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阴鬼之气,段续活动了几番关节。
“里面那个只会耍诈的东西有你们就够了。”
“这里,才是我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