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抬手隔着衣服按了按腰间的伤疤,自语道:“慢慢来,会好的……”
客栈的大堂中,有一位身穿白衣,面容俊朗,看着颇为风度的青年男子坐在桌边,手里端着夕雾刚为他换的茶。
这茶是客栈里最好的茶,八十两一斤。
“就这茶还最好?”那青年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幽幽道:“你们是黑店吧?这种茶也好意思卖八十两?”
夕雾眼皮子一跳,忍下逐渐暴躁的脾气陪着笑脸道:“客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上等的云顶雪茶,八十两已是最便宜的了。”
光茶就已经换了五壶了,且越换越贵。这人不仅不满意,甚至越来越离谱。
夕雾已经确定这人就是来找茬的。
这小伙子看着也长得算是人模人样,怎么人干的事是一件都不干呢?
花弄影一进大堂,便听那青年道:“我说你是黑店你就是黑店。叫你们掌柜出来。”
夕雾道:“客有事与我说也是一样。”
青年道:“你还不配。”
嘿,这倒霉玩意儿!夕雾的暴脾气差点没压住。
别说夕雾的暴脾气差点没压住,就连楚芫华和商路都有些忍不住想要打人了。
虽说这花钱的就是大爷,可也没让你鸡蛋里挑骨头啊?
花弄影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客气地对青年道:“未能让客满意,是小店的不是。您尽管提要求,小店尽量满足您。”
那青年一见花弄影都呆住了。
早就听闻云归客栈的掌柜是位难得的美人,如今一瞧,果真是名不虚传。
花弄影开了这么多年客栈,每日客来客往也算是阅人无数。
这青年表面端的是正人君子样,可那双眼睛所透出来的眼神可不是一个正人君子该有的眼神。像他这样的眼神,花弄影见多了。
毕竟,每个心术不正的男人,看自己或者夕雾都是这样的眼神。
“你又是谁?”青年揣着明白装糊涂。
花弄影道:“小店掌柜。”
云破月也走了进来,他看到那青年时眉头微皱,眼中有着疑惑。
这青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青年一听花弄影说自己是掌柜后,态度便强硬了起来。翻来覆去一句话,那就是这是一家黑店,若花弄影不按照他的意思来办,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那客想如何不客气?”云破月走了过来,满面微笑地问那青年。
那青年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插嘴,便有些不耐烦了。他循声而望,当看到云破月时,立刻呆住。
“听客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云破月将青年面前的茶盏端起递给夕雾,让夕雾端走。
“你……”青年那张还算俊朗的脸忽然出现了扭曲的神色。
云破月似笑非笑地问那青年:“客不在平阳城待着,跑叶阳县这偏僻之处作甚?”
是了,云破月想起这青年是谁来了。
平阳王幼子费俊朗。
平阳王老来得子,对费俊朗这个小儿子是溺爱有加,直接把孩子养成了人模狗样的二世祖。
说起二世祖,就不得不提起咱们的纪大人。
这位平阳王家的二世祖可比不上咱纪大人。要知道论起混不吝来,纪大人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就纪大人那样的,云破月都能够收拾服帖了,更别说费俊朗这种单纯靠爹的二世祖了。
费俊朗也没想到在叶阳县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也能遇到云破月,他迎着云破月那噙着笑意的目光豁然起身,指着云破月手指抖啊抖啊,嘴唇颤啊颤啊,硬是挤不出半句话来。
花弄影见费俊朗这幅模样也觉得惊奇,便小声问云破月:“认识?收拾过?”
她倒是想起,云破月曾是京中所有世家弟子深恶痛绝的噩梦……
云破月小声回道:“平阳王幼子费俊朗,前些年背着他老子送上门被我收拾。”
花弄影:“……”
所以就是普通没脑子的二世祖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二世祖没事跑叶阳县来做什么?
费俊朗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恐惧。他恐惧云破月,看到云破月他便会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得马上走。是以,费俊朗掉头就走。
可他还没走到客栈的门口就被花弄影一声“站住!”给喝住了。
花弄影皮笑肉不笑地问他:“茶钱给了么?”
费俊朗连忙回来放下一锭银子,再一次走人。
这一次依旧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人给叫回来了不过这一次叫他的不是花弄影而是云破月。
只听云破月一声:“回来。”费俊朗连点犹豫都没有,就僵直着身体回来了。
等走到云破月面前时,双膝一软直接给云破月跪下来张嘴就喊了声:“爹!”
众人:“!!!”
云破月:“……”
“不是。”花弄影哭笑不得地问:“你管云破月叫爹,你爹知道么?”
同样是二世祖,怎么感觉这个二世祖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为何来叶阳县?”云破月问他。
费俊朗哆嗦了一下没说话。
花弄影挑了挑眉,端着虚伪的嘴脸道:“老云你怎么能吓唬人呢?看把客吓的。”她说着还将费俊朗扶了起来。
而费俊朗看花弄影的目光都直了。
云破月见状轻咳了一声,费俊朗一听又直直跪了下去。
花弄影听着那碰撞声,都觉得自己膝盖疼。
“说,为何来叶阳县。”云破月加重了语气。
“找、找她……”费俊朗指了指花弄影。
花弄影:“……”
云破月的眼神危险了起来,他蹲下直视着费俊朗的眼睛问他:“找她作甚?”
他见费俊朗不想说,便温柔地提醒他:“你知道的,我有很多种法子让你说实话。”
花弄影一听云破月这话,便让阿茶去把客栈的大门关上。
若是一会儿打起来,让旁人瞧见就不好了。
经云破月这么一提醒,费俊朗便想起当年被云破月支配的恐惧。他瑟缩了一下忙道:“听、听闻这云归客栈的掌柜是个难得的美人,我……”
他见云破月的神色也变得危险起来,便连忙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我不觉得这、这有何错……”
就、就一客栈掌柜而已,长得再美也是平民啊……看、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当然,这句话费俊朗没敢说出来。他有一个预感,如果自己将这句话说出来,下场可能会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