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发的誓，隔天就打脸，这速度之快，冯晓棠做梦都没想到。
她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写大纲，还不到早晨六点，就连身旁的叶崇光还在熟睡。
故事以二十多年前上海农村小镇发生过的真人真事为原型，当年小范围风靡过一段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广为流传，甚至到如今仍是老一辈叔叔阿姨们口中的谈资。
唯一的遗憾是，流传的版本越来越多，除了当事人以外，或许外人并不知晓最后的结局，剩下的只是美丽的传说。
这是继《准予》播完大结局以后，冯晓棠再度正式在空白的word上落字成句，一夜之间，她脑袋里冒出来纷飞的设想如稀稀落落的雪花一片一片。
叶崇光在书房里找到她时，见她蓬头垢面坐在电脑桌前，窗帘紧闭，一盏灯未开，屏幕上的光印在她一张白净脸庞上，似一朵夜里盛放的睡莲，让人稀罕。
难得叶崇光睡眼惺忪，慵懒身形虚虚靠在门边，手指轻扣门板，冯晓棠恍若未闻，专心与屏幕上的白底黑字较着劲。
叶崇光不上前打扰，转身去厨房给她做早餐。
长久以来，他俩在角色分工方面挺明确的，冯晓棠主内，他主外。
严格来说，在方方面面，都属于冯晓棠照顾他更多更周全。
叶崇光始终有这个认知，所以在他，总是心生对冯晓棠的一份亏欠。
从小，带大他的外婆不算，他身边没有出现过第二个，能彼此知冷知热的人。
所以在某个清晨或傍晚，他私以为，能为自己的女人宥于厨房，也是幸福的一种模式。
他给冯晓棠做了个鸡蛋饼，洒上切成小丁的火腿肠、捣碎的咸蛋黄和猪肉松，出锅后又涂了一层薄薄的甜面酱，然后卷成毛巾状放在餐盘中。
冯晓棠就是喜欢如此丰盛的食物，她的说辞是，一看就有食欲。
蛋饼冒着热烟，香气扑鼻，他又快速给冯晓棠倒了一杯酸奶，上头放了几颗洗净的新鲜蓝莓，再将草莓切成片，最后铺了一小把麦片。
做完这一切，他将餐盘径直端到书房，瞧见冯晓棠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随手合上电脑屏幕，一副准备干完活需要继续补眠的状态。
“咦？”她这才后知后觉看见叶崇光给自己准备的早餐，热气腾腾，预示着一天的美好开始。
冯晓棠狐疑瞄她一眼，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做的？”冯晓棠质疑的很明显。
叶崇光只说：“去刷牙。”
“好！”别说，冯晓棠不闻到香味不觉有什么，一闻到感觉自己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她高兴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蹦出没几步，又折返到叶崇光怀里，踮起脚尖凑到他脸上不由分说就mua了一口，“谢谢老公！”
叶崇光没咂摸出味儿呢，很快又一股脑跑开了，好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
叶崇光又将早餐端去餐桌上，自己则简单做个了三明治，冲了杯咖啡。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冯晓棠一如既往狼吞虎咽，叶崇光则吃得慢条斯理，他们对食物的理解天生存在分歧似的。
叶崇光边吃边问她：“今天醒这么早，在忙什么？”
冯晓棠啊呜一大口，口齿不清：“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件事，想好好构思一下，写成一个新的故事。”
叶崇光又问：“是什么类型？”
“偏悬爱吧。”
叶崇光显然不是太懂悬爱的定义，冯晓棠不怪他，毕竟沉迷于开会的老板连基本的互联网都没玩太明白，更别提能驾轻就熟追剧磕糖的梗。
代沟是真有，而且肉眼可见的深！
冯晓棠决定不难为他，跟他还是聊点接地气的比较适合，于是小声试探：“叶总，我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叶崇光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淡定如初：“什么？”
“我们备孕好像早了点儿吧，要是真怀了怎么度蜜月？”
叶崇光不假思索：“三人行。”
冯晓棠不甚赞同看了一眼叶崇光，不知是存了心揶揄还是一脸认真：“叶总，你有点不够严谨啊，就没可能是四人行？”
真有她的，叶崇光当即被她的话震慑住，喝着咖啡噗嗤一口差点没呛到，他为数不多别过脸捂住唇，咳得狼狈且急促，脸因而涨得通红。
一顿早餐吃得高潮迭起，闻所未闻。
再等叶崇光恢复平静，冯晓棠已将一只蛋饼稳稳下肚，这才心满意足，不慌不忙用银勺舀着酸奶，不加修饰笑话叶崇光：“叶总，就算要反驳我也用不着这么慷慨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呢。”
叶崇光看她唇角边不自知沾着点点奶白，语气似娇如嗔，假如她有一条小尾巴，那些得意便一览无遗。
他尽量表现出往日般的平和，却无法自欺欺人，冯晓棠的话给他带来的愉悦与震撼，前所未有的巨大。
不够严谨的他，四人行的念头，在今天以前未曾敢觊觎过一分一毫，而她却能嘻皮笑脸地说出。
他被她感染似的，一整天沉浸在极度舒适的心情下办公，以至于面对庞大复杂的人际关系和重大的工程决策，也不觉沉闷和压抑。
有时他的确很难理解，冯晓棠的魔力究竟是什么，为何做什么都精力充沛且乐观豁达。
他始终没能从她身上学到精髓，堪堪只是依葫芦画瓢，虽然很努力，可也只是学了个四不像。
开完一个冗长的高层会议，叶崇光才看见冯晓棠的未接来电，是在半小时前了，他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直接回拨了过去。
“找我？”
相比于他一贯的冷静自持，冯晓棠总是有用不完的劲儿，虽隔着手机屏幕，叶崇光仍能听出她呼之欲出般的惊喜之情。
“我刚陪早早去看了她新家，超级赞！翻新后特别漂亮文艺气息特别浓重的独栋小楼，还附带种满鲜花的花园，爱了爱了！早早说，就是让她孤独终老在这栋房子里她也愿意！”
叶崇光耐心听完：“喜欢就好。”
“叶总，你功不可没！”
叶崇光推辞：“是他们沟通的装修方案，我只负责材料选择这些小事。”
冯晓棠太懂他，当场拆穿：“切！你就别谦虚了，早早都跟我说了，是在你层层把关之下才有如此完美的成品！”
叶崇光无言以对。
冯晓棠又说：“老公，我今晚能住早早家吗？”
叶崇光右眉忽得跳了几下，铺垫了这么长时间，陷阱埋伏在这儿等着他来跳。
他有说不好的资格？
他只得再三确认：“只今天一晚对吗？”
“嗯嗯嗯！”冯晓棠乖乖巧巧答应下来。
“批准。”
“谢谢叶总！那没别的事我先挂啦！”
叶崇光皱眉，这才哪儿到哪儿？
左顾右盼那么多，合着就是一通请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