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正内疚着,桑杏却又道:“杨伯,这罐酸甜酱说好我是送你的,你先拿着吃,要是需要我过几天还来城里,你再跟我说就行。杨伯,我先走了,再见!”
等杨掌柜回过神来,桑杏已经走远了。
杨掌柜看着手里捧着的陶罐,反应过来哎呀一声,“进了这小妮子的套了!”
四百文一罐的酱能是这么好就白拿的?
桑杏离开天香居,又来到了桐子巷的当铺,李五郎给了三个银锭子,说是能1换1.2,但是换比是会一直变化,且不同的地方这比例也有出入,桑杏想来问问目前的换比是多少。
合适的话,换点铜板出来,买几亩地做试验田。
但走到当铺前,桑杏才发现当铺里挤满了人,不少人拿着物件等着换。
她这会儿要是拿着银锭子进去换,那些人的目光能把她射成筛子,恐怕都出不了当铺的门。
不能换钱,桑杏便继续往桐子巷里走,这条街巷卖东西的铺子很多,桑杏想起要给裴述白买礼物,便每一家都进去看了看。
买笔墨纸砚?也不合适。买木雕?好像有点没用。买玉佩?她好像又送不起……
走完了一条街,桑杏也没找到合适的生辰礼物。
桑杏从小巷子里钻出来,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梁府的大门前。
此时,梁府门前围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在一起,好像在抢什么东西,个个脸上都带着激动的表情。
桑杏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着那人群里洒出不少的铜板来,然后众人全都蹲下身子哄抢,许是有人被踩了脚,踩了手,痛呼声此起彼伏。
桑杏觉得稀奇,就算是梁府想要救助受灾的百姓,也不用直接撒钱这么简单粗暴吧?
她的身边,还有个腿脚不利索的老者,在石阶上坐着,一脸的羡慕看着人群。
“老爷爷,这里是在做什么啊?”
老者抬头见是个小丫头,便笑着说道:“梁府的三小姐定亲了,下人们发喜钱哩,小丫头,你也赶紧去抢啊,白给的哩!”
要不是他不良于行,也不会在这里干坐着看。
梁府的三小姐,她记得前段时间就是和桑达的小儿子说亲来着,也不知道最后定的是不是桑家。
桑杏道了声谢,并未上去抢,而是转身往另一边走。
一路来到城西的集市,集市上的人依旧很多,只是大多都是卖东西的,买东西的人少了许多。
桑杏一路走过,发现好多都是卖粮的,几乎都是那种泡了水,有些生芽的谷子麦子大豆,价格很便宜,两文钱就能买十斤,还有讲价的余地。
如果是好的,没有泡水的粮食,价格几乎比之前高了一倍,还不少人挤破了脑袋买。
桑杏一问才知道,县城的粮铺价格已经翻了三倍。
粮食的价格上涨了这么多,猪肉的价格自然也不低。
之前桑杏来买五花肉,是十二文一斤,现在五花肉已经涨到了二十四文,
“这也太贵了吧!”
卖肉的屠夫也一脸的愁苦,“唉,我们下乡买生猪的价格也高的很,这段时间有时候走上好几个村都没有一头猪呢。”
桑杏叹了一口气,灾害面前大家都艰难,她指了指一旁还没有卖出去的下水。
“这些怎么卖?”
屠子答道:“硬下水一斤一文,软下水看你要哪一个。”
硬下水就是猪头,猪蹄,软下水就是猪大肠,猪心,猪肺,猪肝这些东西。
桑杏便道:“除了猪肺我都要。”
猪肝和猪腰可以做个肝腰合炒,前段时间她用坛子泡了不少泡菜,正好可以拿来用。
猪心和猪大肠则可以用来红烧或者卤制,偶尔吃一吃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屠子又确定一遍:“都要?这里可有两副下水哩。”
桑杏点头,“是,我都要。”
屠子算了算,“那就给个二十文吧。”
桑杏又买了一个猪头和四个猪蹄,二十三斤,加上软下水,一共便是四十三文。
那屠子觉得把这些东西卖出去也挺开心的,便送了两根大棒骨和四块扇骨。
“谢谢大叔!”
屠子摆摆手,“常来照顾我生意啊。”
.
肝腰合炒当天晚上桑杏就做了,于柳跟着周大夫学医,晚上也不回来吃,桑杏便干脆把菜提着去白府吃。
刚进白府就碰上结束一天学业的白三郎,白三郎见到桑杏,原本焉哒哒的脸瞬间就有了神采。
“杏丫,你怎么来了?”
他虽然这么问着,眼睛却是落在她手上的食盒。
桑杏便道:“我娘在和周爷爷学医术,我过来送些晚饭。”
白三郎嗅了嗅,“我可以一起吃吗?”
桑杏:“你要是不怕辣的话,可以。”
“辣?”白三郎愣了一下,然后问,“又是你之前弄的那个野菜?山上还有?”
桑杏点头,“是啊,我用坛子泡起来的,山上应该还有吧。”
白三郎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尝尝吧。”
二人来到翠竹苑。
今日天气不错,裴述白屋子里的轩窗敞开着,桑杏一进院子就瞧见坐在窗边的裴述白。
美人临窗,窗外芭蕉分绿,月桂灿黄,夕阳暖金的光落在他那张弱白的脸上,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白三郎笑吟吟的跑上前,“表哥!我下学啦!”
裴述白脖子微微动了动,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呆滞,“杏丫也来了?”
他如今已经能从脚步声认出桑杏来了。
桑杏一笑,“是,我来给我娘送些饭菜,小白,我也给你做了。”
桑杏如今也养成了习惯,但凡要做菜送到白府这边,必定会做裴述白的那一份。
把食盒放好,白三郎进屋去陪裴述白说话,桑杏则去了东边周大夫的单独劈出来的小院子。
刚走进院子,便听见周大夫絮絮叨叨的数落,“你说说你这脑子怎么长得?怎么记性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你自己说我这个方子给你讲了多少遍了?”
中医院教授于女士,在医院里不说德高望重,那也是备受尊敬的。
什么时候这么低眉顺眼的听人数落了?
桑杏反正是没见过,所以看得眼都直了。
于柳低着头,小声嘀咕,“也就两遍……”
周大夫吹胡子瞪眼,“两遍你都记不住,还好意思说?!”
周大夫骂着骂着,注意到了门边的桑杏。
当着人家闺女的面骂人家娘,周大夫也知道不太好,便捋了捋胡子,清了清嗓子,“暂时先这样,休息会儿,等会儿我再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