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便把自己如今已经能练出内力的事，和碧落的效果说与连霁听。
听完，连霁皱眉，“阿婴果然天分奇佳，她从前便说过，如今居然真给做出来了。”
傅青淮听见这话，心中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只是尘埃落定。
游上欢催促道：“好了连姐，你快去配药吧！”
游上欢在药王谷呆了没多久，将一身伤治好，便带着九星龙渊启程去武林大会。
去之前也非常不安，“师妹，是你杀了鬼王，合该你来做武林盟主才是。”
“我没有那个能力，还是师兄去做更好，我只想清闲度日；况且那些前辈也是师兄出面送回，正好是见证——师兄与我是过命之交，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武林盟主乃江湖正道至尊，她怎么配？
合该是游上欢这等意气风发的正派剑客才是。
游上欢见她是真的不愿，又想到树大招风，自己去顶了那风也好。
便点头答应，“若如此，便这般吧，总归你往后也是有一个武林盟主的师兄了。”
傅青淮微微仰头朝他笑，“往后有赖师兄关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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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霁最终不负众望，配出解药，此时已是四月天。
游上欢还没回来。
阿爻不见游上欢还挺想的，读书时坐不住，便去问傅青淮，“哥哥，大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他自小便这般称呼游上欢，也就没改口。
“我不知，但此后阿爻就有一个武林盟主的大师兄了，高不高兴？”
“那有什么可高兴的，听起来就很麻烦不说，他不还是我的大师兄吗？”
傅青淮看着阿爻纯粹的眼睛，笑意凝住。
倒不如一个孩子通透。
名声加身，是荣誉，也是负累。
于自身实际上没有任何超凡脱俗的改变。
人，还是人。
山谷中的春花都已经谢掉，游上欢终于是回来了，与他同归的还有傅青淮素未谋面的二师兄——秦章。
秦章是被师父捡回去的，便遂了师父的姓。
得知有个小师妹，秦章便对傅青淮非常热情，相处几日，便不再陌生。
游上欢这几日却一直郁郁寡欢。
傅青淮觉得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可是他不肯说，自己也就不想问。
直到游上欢终于是忍不住了。
“师妹，你、你的丁忧期过了吧？”
闻言，傅青淮轻轻点头，“过了。”
刚过一个月。
“京城……”游上欢吞吐着道来，“官家对百姓实行起严苛的执法，不知是不是在东厂与西厂争锋，总之——”
他抬眸看向傅青淮，眼里尽是担心。
“听说如今顺天府跟刑部、大理寺牢狱里都没什么人了。”
傅青淮眼睫微颤，接话道：“都在东厂？”
“是。”
“卫作然——杀疯了；又听说京城百姓，给你立了长生牌。”
傅青淮平静地垂睫。
长生牌。
为活人立的牌位，百姓在为她祈求福寿。
游上欢见她不语，又仗着自己也算见证过二人之间。
便大着胆子说：“他知道你爱民如子，是不是在逼你回去？”
傅青淮沉默着，过了有好一会儿才开口。
“是与不是，这一趟都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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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上欢头顶还有金光闪闪的武林盟主招牌呢，却并未忙于江湖中事，这几日也收拾起东西，打算随傅青淮一道回京。
傅青淮见他如此，便问起他离开之后如何安排的。
游上欢便说：“我去那一趟便说清楚了，有事找我，无事我就是个吉祥物罢了；反正如今他们都以为我特别厉害，一个个对我十分恭敬。”
说起这个，游上欢的脸上浮现几分得意。
傅青淮浅笑，“可是鬼灭仍有叛逃的恶人……”
白芙一直紧随她左右，听闻此话，便道：“想来江湖中人便可将他们处理了，姐姐不要忧心这些。”
傅青淮无奈。
她压根儿不想游上欢被牵扯进来，更不想白芙同样。
自己嘛，死也就死了吧。
“小芙不打算闯荡江湖？”
“我要跟着姐姐。”
“那其他姐妹难道没有如此想法吗？我犹记得，曾有姐妹很喜欢用武功帮助别人的感觉。”
白芙眉心微皱，“姐姐，你想说什么？”
“碧落现今无解，你们的功力却日复一日更强，若是闯荡江湖，必定有一番作为——”
傅青淮微顿，错开了视线，“上穷碧落下黄泉，一群奇女子武功高强，灿烂却如烟火——你们无法在史书上留名，却该在江湖留有传说。”
听见这话，白芙竟有一丝神往。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京城里女人的生活处境，江湖里的却很自在。
游上欢听见这话，也帮着劝，“你们个个都有本事，何不也成立一个门派组织呢？或许百年之后，仍有后人传颂。”
傅青淮便笑道：“正该如此，莫要跟我去蹉跎珍贵的时日。”
白芙轻咬下唇，“可是姐姐，你身边也不能没有人保护……”
“你忘了，我如今有自保能力了吗？”
白芙恍然大悟，她还真忘了。
傅青淮轻笑看她，“去吧，江湖才是你们该大放异彩的地方，而不是默默无闻的一直守护着我，死去也无人知晓姓名。”
白芙切实地动心了。
皆因姐妹们其实并未有她这般对傅青淮深切的特殊情感。
她不能束缚住所有姐妹余下的生命。
“开山立宗什么的便不想了，”白芙细声说，“若是成立一个组织，却不错，往后我们出行去行侠仗义……”
“真好。”
白芙脸色微红，“行侠仗义也该打着名头的，那——我们该叫什么好？”
傅青淮垂眸思考几息，弯了眉眼看她，“白芙，芙蕖也——不如就叫飞花令？春城无处不飞花，你的善举，如飞花一般美好。”
游上欢立马应和，拊掌道：“好好好！我是个粗人，但以我之见，飞花喻指你们这群武功高强的女子，而令字很有锋芒，实在合适！”
白芙的脸红得更厉害，“以我之名吗？”
“别害羞，不如你回去问问她们是否满意。”
最后，白芙说她们都很高兴。
终须一别。
傅青淮告别师父师母、阿爻与才熟识不久的二师兄，又同药王谷凌谷主、连霁等人告辞，准备前往京城。
在谷口，连霁递给她一大袋东西，“这是我替你准备的各色药物，或许有用。”
傅青淮受宠若惊，“连姐不必如此。”
“怎么不必？我连霁可不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你替我试了药，还如此细心替我记录，这是我应该的。”
游上欢被傅青淮阻了步伐，不许他去，只好同药王谷等人站在一起，撺掇道：“你就拿着吧，大不了以后再来多给连姐带些绫罗绸缎珠玉首饰，叫她好生欢喜欢喜！”
连霁白了一眼游上欢，懒得多说。
傅青淮心里发烫，接过药包，躬身作揖。
“诸位待我的好，此生难忘。”
“又不是不回来了？”
“哥哥，阿爻会想你的！”
“姐姐，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哪怕叫你在高堂之上，也听见我们飞花令的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