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游？”甄妮妮双手捧心状，急切问，“叫什么？”
“上欢。”
甄妮妮提一口气，满脸粉红，“游上欢，一听就无比的纵情潇洒，人如其名！”
三元快忍不住了，鞠一躬，“那表小姐，我先回去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回去就马上跟傅青淮八卦起来。
“主子，跟您说个大事！”
傅青淮转着拇指上紫翡扳指，淡淡道：“你说。”
“表小姐喜欢游少侠！”
傅青淮手指一顿，不由得失笑。
表妹之前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今日见了游上欢便见异思迁了，还真是小姑娘。
不过现在是在边城，对女子没有太多约束……这能算好事。
“回头看他们发展如何，若是游少侠没察觉出，你可以提点几句，看他如何想。”
三元兴冲冲答应了。
看见傅青淮转动扳指，脱口问道：“这扳指——主子不都是小心珍藏起来的吗，今日怎么把这个戴着了？”
“好看。”
三元憨笑点头，“是好看，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紫。”
傅青淮浅笑看着扳指。
刺痛有时也不碍事。
到了如今这般地步，也没什么撕心裂肺，有的只是心上一层带毒蛛网，每每回忆起一次，便是跗骨缠绵的隐痛。
密密麻麻，无处可躲。
多看看，多想想。
什么时候麻木，什么时候就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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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而卫作然确实没有再来。
甄妮妮与他的感情最终没有成。
游上欢对她没有半分私情，待得最热的时候，西北用水非常不便，他便告辞了。
说是因着西北不便，但实际甄家的生活没有太多不便，恐怕还是因为甄妮妮。
甄妮妮一连喜欢三个都受挫，哭着闹着这辈子再也不要喜欢别人。
可把她父母吓个够呛。
西北下雪早。
傅青淮一直没出过门，好不容易下雪，金氏才把她从房里叫出来。
“下雪了，你大表哥该回来了，过几日他回来，你同他去打猎？”
雪急，好猎。
不会叫人晃悠一圈，半分成就感也无。
然而傅青淮对此事没有半分兴趣。
“外婆，下雪太冷，我不想出门。”
金氏怜惜地看她，“你在房里一呆就是大半年，瞧着延昌再找不出一个比你更白的了，外婆这心里好担心。”
这种白并不健康，说句晦气的，都有点儿像人死了之后发白发青的模样。
傅青淮对甄家人，总是有用不完的温情。
“外婆莫担心，我在房里没落下锻炼，只是不爱出来，晒不着太阳。”
闻言，金氏也不好再劝她。
这一年在西北过得很热闹，因着孝期在身，所以不便参加宴会，但是陪外婆出门一趟，着实感受到了延昌民众的热情。
“这边是甄家小姐的儿子？”
“果然跟他母亲一样出色！”
“可惜了天妒红颜，咱们的明珠就这样没了。”
“小哥，可有娶妻纳妾？介不介意多几个？”
“去你的，还多几个！”
“我叫上我姐妹一起，不行啊！”
说什么的都有，傅青淮听见也只是淡淡一笑。
金氏笑着回看她，却见她眉目间总有散不去的忧郁，笑意也回落了。
“难得出来一趟，不高兴陪外婆？”
“并非，”傅青淮微顿，唇角微弯，“只是听他们所言，便想起母亲。”
金氏就算想笑，也难过得笑不出了。
她叹气一声，“斯人已逝，咱们都要开开心心地朝前看。”
“孙儿都明白。”
过年。
甄家很热闹，但是傅青淮看得出，这不是往年的热闹。
为了她，甄家还是清减了几分。
小妹妹甄开心人如其名，不管何时见傅青淮，都是小白兔一样的软嫩模样，柔圆可爱的脸，不语便自带三分喜气。
然而再见到甄妮妮，她没了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面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恭敬有余。
傅青淮暗想或许跟自己和游上欢有关。
难免打击了这女孩儿的自尊。
总归跟自己有关，傅青淮暗叹一声，还是想去解决了问题。
饭毕，傅青淮去同特地邀请来一起过来的傅青跃说话。
“为兄知晓我表妹妮妮曾经爱慕你，你对她是何意？”
知道这个，自然是跟金氏私下聊到了。
她也清楚金氏的想法，不过也只能抱歉。
傅青跃很惊讶，“长兄怎么说起这个？”
“不为什么，你只说你如何想。”
傅青跃脸上微红，不知是酒意熏染还是听了这话有几分羞涩。
“我不想在此地娶妻。”
听见这话，傅青淮便晓得自打上回一见，傅青跃还是没放弃回京。
于是干脆直说。
“我得罪了卫作然，如今跟太子也有龃龉，傅家往后有危难，只能靠阳哥护着托起，你回去也是没有任何好的。”
傅青跃愣住，别的不管，大哥说起阳哥儿怎么、怎么——
“长兄因何高看阳哥儿？”
傅青淮眼眸微暗，她只对卫作然有全盘托出的信任，断然不可能跟傅青跃说什么前世今生。
“你大伯是什么样你心里也有数，我母亲也不喜欢他，阳哥儿自小就过得苦。
“他一个无父无母管教的孩子，在你我阴影下，能考过你，你说我为何高看他？”
傅青跃沉默几息，想到傅青淮临走前还把傅青阳给安排妥了，如今又这般高看。
随即一哂，“长兄，你不该可怜他，他可没少给你下绊子。”
闻言，傅青淮眉心皱起，“你知道什么？”
“幼时他就是个心黑的，你受大伯处罚，遭祖父看轻，有多少回都是因为他？我瞧出来了，可是我那时就爱跟你对着干，从不提醒你，甚至也顺水推舟过几次——”
傅青跃抬眸，坦然看她，“我已经知错了，可是他却不一定；你我都是嫡子，他铁定不喜欢我，但是他更恨长兄，因为你年少软弱沉闷，连我那时也瞧不起你。
“他一直都比我更嫉妒长兄，只差一个月，若你没早产，他起码也占了长不是？一直活在你我二人阴影下，不甘是可想而知的——
“长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傅青淮深吸一口气，“我们都已经长大，还计较从前做什么，罢了。”
“事到如今我也是真的很不甘心，凭什么连长兄都认为，以后会是他掌管傅家。”
傅青淮深深看他一眼，“这只是为兄的期盼，如今你我都已经失势，我恨不得他能将心拴在傅家，同家族荣辱与共。”
“长兄就真的这么看重他？”
“若你方才所言属实，他自小便心思深沉，那为兄反而高兴——这般人物守护傅家，难道不比你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