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宁平日是一个十分精致的人,就算哪里也不去,只待在闺房里面,她也会将自己打扮的尤为精致,一个云颜流苏蝴蝶兰金步瑶斜插在髻上,随着她的摆动,那流苏一前一后俏皮的晃动着。
几缕碎发乖巧的贴在了潘宁的额前与鬓角,让由于那颗泪痣呈现出来的妩媚气息又增添了几分稚气。
“唉……”潘包章不知怎么将万丁淮要将她迎娶过门,当小妾的这件事情告诉潘宁,只能是摇了摇头,微微的叹了口气,坐在了潘宁的身旁,低着头不开口,一心只在自己手上攥着的两个玉球上。
潘包章脸上的那个金丝边眼镜都快滑落到鼻尖了,而他并没有什么想要将它扶上去的意思,潘宁见了更是奇怪,往日爹爹脸上这个金丝边眼镜,只要稍微往下滑上那么一寸,爹爹便要将它往上扶一扶,可是今日都快滑掉了,却还没有要扶的意思,实在是反常。
“怎么了,爹爹?您别光叹气,不说话呀,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女儿吗?”潘宁皱着一双秀眉,不耐烦的开口道。
“这……爹爹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啊,爹爹只觉得对不起你……”潘包章用一双老手将自己的脸捂住,瓮声瓮气的开口道,细细听去,那话语的声音里竟有着丝丝颤抖。
“哎呀,爹爹,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做爹爹对不起,女儿要是论对不起的话,那应该是女儿对不起爹爹呀!”潘宁微微摇着头,不赞同的看着潘包章,开口反驳道,伸出手去将潘包章的一双手拉了下来。
“宁儿啊,按岁数来说,你也是快要出嫁的姑娘了,对吧?”潘包章深吸了一口气,一双老眼,直直地盯着潘宁开口道。
潘宁听了潘包章的话,脸上飞速添上了一抹粉红,娇羞的开口道:“哎呀,爹爹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女儿才多大呀,就要谈婚论嫁了?”
随即一双圆眸,咕噜噜的转了一圈儿,兴奋地开口道:“爹爹您说这话的意思是……难道已经为我寻好了夫家了?他是谁家的公子呀?长相怎么样啊?家世怎么样啊?”
面对潘宁的一连串询问,潘包章更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可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现在不说的话,那等到明天万丁淮派人上门来娶亲了,潘宁一下子拒绝了,那场面该有多不好收场呀!
“宁儿啊,那万丁淮今日来家中……告诉爹爹说,明日要来娶你过门做小妾……”潘包章犹豫了好久,还是直直的开了口。
潘宁正沉浸在刚刚潘包章对他说的话语里,满心都在幻想,潘包章为她寻得这位夫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并没有将刚才潘包章说的那句话放进心里。
等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爹爹!谁要来家中娶我?”潘宁一脸不可置信地开口询问道。
潘包章抬起了头,一双老眼看着潘宁那满脸震惊的样子,心中悔恨万分,可是事实就是这个样子,自己没有办法欺瞒她什么,“万丁淮。”
潘宝章用沉稳而又无奈的声音,说出了三个字,他每说一个字,潘宁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当潘包章说完这三个字之后,潘宁的心好像沉下了深渊一般。
上一秒她还在幻想自己的夫家是如何英俊优秀的一个男子,可下一秒,就被告知是那城中霸王,要娶自己回去当小妾。
如此大的落差,让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那双美眸,却逐渐的蓄出了泪水。
潘宁没说什么,只是让那泪珠自动的向下流淌而去,滑过脸颊,落到下巴处。
圆眸里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了空洞。
潘包章看着潘宁绝望的神情,突然开始恨起自己没有能力这件事情,他怎么说,好歹也是城中的数一数二的富豪,可是此刻却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他还如何做一个好父亲啊?
“宁儿,是爹爹对不起你啊,爹爹没有能拦住那万丁淮。”潘包章看着潘宁哭泣的样子,自己也老泪纵横了。
“爹爹,难道我真的就要嫁给那万丁淮了吗?那女儿的这后半辈子岂不都是毁了吗?”潘宁抬起头,一双梨花带雨的泪眼,直勾勾的看着潘包章问出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话,她不能嫁给万丁淮,她不能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毁掉。
“宁儿,爹爹也是没有办法,爹爹也阻拦过了,可能万丁淮他……”潘包章想解释什么,可是看着女儿失望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爹爹,您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嫁的。”潘宁深吸了一下鼻子开口拒绝道。
“宁儿,可是你不嫁,咱们全家可都要遭殃啊……”潘包章听见了潘宁的拒绝,第一反应是这一家子都要遭殃,急忙劝慰道,“再说了,嫁给那万丁淮,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跟着他有吃有喝吃,是吃香喝辣呀!”
“爹爹要嫁的话,那您就去嫁吧,我是不会嫁的。”潘宁高高的抬起了下巴,别过了眼不再去看潘包章,只倔强地留下了这句话。
“你……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呀?爹爹这么宠你,怎么会甘愿你受苦呢?”潘包章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双老眼看着潘宁。
可是潘宁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默默的哭泣,耸动着肩膀。
“算了,宁儿,爹爹也不必劝说你什么了,明日那万丁淮就要来娶亲了,你还是收拾收拾吧。别到时候驳了万丁淮的面子,咱们谁都不好过。”潘包章看着一言不发的潘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开口劝慰道,希望她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明日顺顺利利的嫁过去。
说完便离开了,只剩下一个在默默哭泣的潘宁。
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清香,精致的陶瓷花瓶摆在了潘宁屋子的桌子上。
太阳投进雕花镂空的窗户里,连阳光都有了形状。
屋内环绕着淡淡的哭泣声,潘宁伏在桌子上,一直抽泣着,她大概已经哭了半个时辰了,却还是没有接受这件事情,那万丁淮五大三粗,长得又丑,又没有文化,也不会疼人,娶到他府上的小妾又那么多,自己若是被娶过去了,日子肯定不好过。
可是成亲之日已经迫在眉睫了,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先答应,不过她真心希望,明日在她上轿之前能有人来救救她。
晚宴时刻,潘包章与魏雪坐在餐桌旁等待着姗姗来迟的潘宁。
魏雪见着潘宁的眼中有着些许的红丝,而那眼皮也微微的肿了起来,于是关切地询问道:“宁儿,你这眼睛是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哭过了呀?”
若是魏雪没有提还好,可她这一提,潘宁便想起来了明天要发生的事情,内心一阵酸涩,两行清泪又流了出来。
“娘亲,爹爹说……那万丁淮明日要来娶我过门做小妾……”潘宁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开口道。
“什么,老爷,这件事情你怎么没有和我说呀?万丁淮是什么时候说的呀?”魏雪听了潘宁的话,一下子将那双与潘宁一模一样的圆眸瞪了起来,不可置信的质问着潘包章。
潘包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与魏雪对视着,开口道:“就是今日我和你说万丁淮又来咱们这里看病的那一会儿,我和你说的那号人物已经开始动手了,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在咱们宁儿嫁过去之前了。”
魏雪已经急的眼泪都出来,伸出手去打潘包章,低声怒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那号人物呢!咱们女儿不重要吗?就算是那号人物动手了,这宁儿嫁过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呀!”
潘宁本来哭的正欢,可是听见了自己爹爹与娘亲说着这奇奇怪怪的话,眼泪一下子停住了,视线在眼前这二人身上换来换去,最终落到了潘包章的身上,开口询问道:“爹爹,您说的这号人物,可是哪号人物呀?这和我嫁出去有什么关系吗?”
潘包章敛下眉目默了默,开口道:“近日咱们城中来了一号人物,这一来可一下子就将万丁淮的一只手给废掉了呢,所以我才预测咱们这城中马上就要太平了。”
潘宁对潘包章口中的这号人物起了兴趣,继续追问道:“那这号人物,爹爹,您可知道他长得相貌如何?”
潘包装微微地眯起了一双老眼,摇着头,开口道:“这我还不大清楚,不过看那功力……似乎是一位老者呀。”
潘宁刚刚升起来的兴趣瞬间就消失了,“若是那老者明日能将我救走的话,爹爹,我们可以给他些银两。”
“嗯……你说的不错,只不过我们与那位老者素不相识,没有办法肯定他会不会来呀,而且他救不救也是两说。”潘包章连连摇头,猜测着那号人物的内心。
潘宁没再说什么,她心已经认定了她明日是一定要嫁给那万丁淮做小妾的了。
餐桌上的三人,吃着面前的饭菜,可是却味同嚼蜡,各怀心事,只等着明天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