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有人妄图挑拨离间而已。”
这么一说了,谁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做的呢?
小菊冷冷的笑了一声,“芍药居里头的人还真是够积极的,之前在姑娘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竟然也不安分几天。”
夏卿鹿淡淡的看了一眼小菊,“你说话越发的没有顾忌了,胡姨娘就算是再怎么样,她也是半个主子,你就算是在我们的院子里,说话也要小心一些,美得让人抓住了把柄。”
小菊性子直,听了这话面上就有些委屈,似乎觉得自己好心好意为着姑娘鸣不平,竟然遭受这样的对待。
难得碰到心思这样透明的人。
夏卿鹿摇了摇头,“我并非说你这般不好,只是凡事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的,如今胡姨娘在父亲心中还有些地位,她若是当真为难于你,我虽然能够保住你,可是一难免要吃一些苦头。”
小菊这才又笑起来,知秋在旁边把火盆子边儿上烤的栗子拿下来,微微开口的栗子,让房间里弥漫起一股子诱人的甜香。
“你这个皮猴儿,也就是小姐宠着你,”知秋剥了栗子放在小碟子里头,“要是换了,其他的人,你哪里还敢对着自己主子撒娇甩脸子?”
小菊不免想到了之前被分去了芍药居的伙伴们,听闻动辄打骂,一语不对就是小半个月的例银。
比起她们来,自家小姐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天堂啊。
“我也是实在看不惯她们……”小菊收敛了气焰,嘟嘟囔囔的,“不过是一个姨娘一个庶女,竟然就这样在府里兴风作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
夏卿鹿接过小碟子里头的栗子,率先往小菊嘴巴里头塞进去。
“自然是笼络男子心思的本事了,”夏卿鹿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却让旁边的侍女羞得满脸通红,“父亲耳根子软,就喜欢听那些软话,满足一下身为男子的自尊心。”
小菊和知秋看了自己家小姐一眼,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家小姐从哪里知道的这么许多事实而非的东西。
“那我们院子里是不是又要有事儿了?”知秋迅速调整话题,她不知为何总觉得再说下去会更加的惊世骇俗,“这府里原本就是胡姨娘在管家,今日派去送礼的人定然也是她派的……到时候,到底送没送礼,又是怎么送出去的,王府那边又是什么反应,不都是只凭着他们的一张嘴吗?”
夏卿鹿有些遗憾的撇了撇嘴,似乎是对知秋打断他的话而有些不满。
“就算这边只凭着他们的一张嘴,可是王府那边不尽然,”夏卿鹿满不在乎,她可是记得,王府里叡王殿下的奶嬷嬷,也就是当日出面主持大局的赵嬷嬷,是最为刚正不阿的,“派人去王府里跟他们对对,也就知道真相了,只要父亲不是鬼迷心窍,他也应该看出来背后有人挑拨离间。”
知秋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可是老爷现在不就是猪油蒙了心吗?那个胡姨娘,如今已经把老爷牢牢的把持在手心儿了。
这一日恰好是十五,国公爷定的是每月十五日,一家人齐聚一堂吃家宴,以往这个时候总是原身一个月里面最开心的时候。
当然了,胡姨娘母女也十分开心,毕竟一般来说他们都会被安排坐在老爷的旁边,而老爷会对他们百般关照,而坐在国公爷旁边的夏卿鹿,就只有心酸的看着。
还有什么是能够把嫡女踩在脚下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呢?
然而这一次的家宴注定不平和。
国公爷依旧坐在主位上,左边的位置照例是留给自己两个宝贝孙子孙女的。
而这一次,胡姨娘和夏卿妩依旧在夏栎的坚持下,坐在了他的左手边,其实按照律法而言,姨娘是没有资格和他们坐在一起的。
“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多。”国公爷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酸梅酒,“咱们一家人已经许久没有聚在一起了,今天这顿饭大家就好好的吃,来来来,小鹿儿,国誉,陪着爷爷喝两杯。”
国公爷有意打破这么些日子以来,府中已经接近冰冷的气氛,笼罩着一种非常令人寒冷的氛围,可是偏偏要就有人不买账。
夏栎将自己的杯子冷冷的放在桌子上,声音也冷沉的厉害,“卿鹿,为父昨日说,让你亲自携着重礼登门道歉,你不依,这也就算了,左右,你平日里和我也不亲,可是你爷爷的话你怎么也不听呢?小厮回来回话,咱们府中的里被人直接给丢出来了……难道这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
夏卿鹿原本已经给自己满上了酒,想着想要老人家适合自己的家里人舒舒服服的在一起吃个东西。
可是偏偏有人打扰。
“所以父亲这话是在责怪我。”夏卿鹿规规矩矩的放下酒杯,神色坦诚地望着他,“只是女儿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府中一切中馈事宜,都是你心心念念的胡姨娘在掌管,这一次备礼物的,自然也是他,到底派哪个人去送礼,这也不是我能够置喙的,如今父亲气势汹汹地前来责怪,可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国公爷听了这话,却是奇怪的看了夏栎一眼,“我刚刚还想说你们为何不备礼去叡王府呢,怎么,原来已经去过了?可是这也不对啊。”
胡姨娘浑身一僵,只觉得自从夏卿鹿性情大变之后,自己就总是没有任何的余地在她手里。
“不知你爷爷为何要这样认为?”夏卿鹿笑的乖巧可爱,而却毫不留情的把胡姨娘给卖了出来,“今日一大早,就有小厮前来回话,说是以我的名义准备的礼物,被王府毫不留情的丢了出来,又说他甚至是连门都没有进,说的那样详细,想来应当是已经去送过礼物了。”
国公爷闻言目光深沉的看向胡姨娘,眼神中非常笃定的样子,“当真已经送过礼物了吗?我这个老爷子一向心多,而且又护短的很,那我们府上的人贸贸然去送礼物,被人为难,而且在王府大门不远处侯着了一个小侍卫,那为何他却说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府上的人?”
国公爷能够说出这一句话显然是许多人都没有料到的,夏栎已经习惯性的相信了胡姨娘母女,此时此刻亲耳听到自己的父亲说这话,心里面不是没有震惊的。
“我没有见过那个小厮,”夏栎在国公爷的目光下,讷讷的说着,他想要开口维护胡姨娘,可是却找不到余地,“是听人说,我们府上的东西被人给丢了出来。”
这样意味不明的话,听在国公爷耳朵里,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他这个儿子,其他什么的都还过得去,只是有一点他耳根子太软,容易被人左右,从前还有人能够管着他,帮他分辨奸邪是非,可是最近这些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什么东西都听人说,你以前说不喜欢别人左右你,我也就没有再强迫你做过什么事情。”国公爷声音淡淡的,好像对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有一些失望,“可是现在,你不是被人左右是怎么样呢?还不如当初我对你狠一些,好歹不会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
胡姨娘在一旁静若寒蝉,大约是实在没有想到国公爷竟然会有这么一出,夏卿妩虽然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可是他大约也从自己母亲的表情当中看出了什么。
而且自己的父亲,被国公爷说了之后,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祖父,你要不要尝尝这山药?”夏卿妩难得的对国公爷表现出亲热,“这是特意从北边运过来的,这个时节吃最是滋补不过。”
虽然人心都是偏的,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孙女,国公爷不想在所有的丫鬟婆子面前给夏卿妩难堪,少少的夹了一筷子,“确实不错,你们也多吃点,胡氏,按照惯例,你是不应该坐在这里的,白鹭,不要忙活了,这个活儿不应该你干。”
正在一盘备菜的白鹿轻轻的放下了盘子,一言不发的退到了屋子边缘。
胡姨娘自然是知道国公爷的意思,可是他并不甘心——为人端菜,伺候用膳,这都是奴仆才会做的事情,她是掌管府中中馈的姨娘,如果说自己做了,恐怕以后就没有威信了。
她这样想只是一方面,可是另外一方面她若是不动就直接是违背了府中的最高掌权人。
以前他遇到这样左右为难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呢?
当然是靠着他的老爷啦。
于是,胡姨娘目含秋水的看向了夏栎,期盼着他如同以往一般给自己解围。
可是刚刚被欺骗过并且因为这个欺骗而受了训斥过的人,怎么可能短短的几分钟就忘记了之前的事情。
“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夏栎为国公爷倒了一杯酒,对着这一对母女的态度终究还是冷了下来,“刚刚爹说的话你不明白吗?按照岳南朝律法,白鹭确实不应该做刚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