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京城当中的嫡庶之分,如同万丈沟壑,没有人可以跨越。
可是今年的霜花宴,这样的安排不就是在打我们家小姐的脸吗?
夏卿鹿轻轻的在身后压了压手,然后偷两个忠心的侍女,稍安勿躁。
然后他就看着夏卿妩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慢慢的消散下去,至于微微地浮起了一些恐慌和不适。
“大姐姐。”夏卿妩不知为何忍不住偷偷的退了一步,“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啊?”
夏卿鹿轻轻地笑了一声,只是那生效当中有着无法忽视的冷意,“二小姐你花容月貌,脸上怎么可能有东西呢?只是你刚刚的话有一处说错了。”
夏卿妩心里面开始微微的打鼓,“不知刚刚妹妹化妆有何失言,还请大姐姐赐教。”
“我哪里谈得上赐教二字。”夏卿鹿轻轻的挑了挑眉头,“只是劳烦你告诉胡姨娘一声,这双化验的帖子历来是往国公府里面发两份,今年的规矩为何变了?我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呢……”
夏卿鹿看着有一些惶恐不安的夏卿妩,轻轻地笑了,“我这个人古板的很,生平最实不喜欢做一些没规矩的事情,既然如今国公府里面只有一份帖子,那么不如你们就留在府中吧,毕竟呢,咱们嫡庶有别。”
大约是想不到他说话会这般直接,夏卿妩听了之后心里面的委屈和愤怒险些压抑不住。
可就算是刚刚压抑住了,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带了一些哽咽。
“原来在大姐姐心中只有嫡庶之分,没有姐妹之情吗?”
夏卿妩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那顺着瓜子脸汇聚到下巴的地方,若是男子看见了,定然会赞一声楚楚可怜。
“我这么多年对大姐姐敬重崇拜,想不到在大姐姐眼里竟然是不值一提。”夏卿妩说到这里,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哭得越发娇媚可人,“从前大姐姐跟我说的那些话,那些姐妹情谊原来都是假的,这府中只有我们姐妹二人啊,大姐姐竟然这般无情无义,冷心冷情吗?”
夏卿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冷眼看着他们演戏,听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冷冰冰的开口打断他,“二小姐话又说错了,这府中我的兄弟姐妹就只有兄长一人,对待旁人我又为何要热心肠呢,焉知不会发生农夫与蛇的故事,至于二小姐你口里面说的你对我的姐妹情谊,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二小姐你自己知道不用我过多赘述。”
说完也不管夏卿妩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冷冷的丢下一句,“二小姐万万不要入戏过深把我刚刚的话给忘了,若是霜花宴,那一日你们同我一起出现在了马车上我也是能够把你们给丢下去的。”
下面的人不知道的是,有二人躲在暗处,基本上是目瞪口呆的,看了这一波操作。
“以前听说夏家大小姐最是温顺和善的人。”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喃喃的对着同伴说,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想不到今日说话竟然这样彪悍,你们刚刚看没看到对面那个小美人都哭成什么样了?”
另外一个黑衣人对着这样的情况倒是喜闻乐见,“你怕不是一个榆木脑袋,只看得到那个小美人受了委屈,可实际上夏家大小姐那几句话有哪一个字是说错了的?这分明就是那受了委屈的小美人在给大小姐挖坑呢。”
说着撇了撇嘴,十分之不屑的模样,“大将军还让你和我一起来保护夏小姐,幸亏我来了,否则的话,让你这个绝世铁憨憨去,夏家小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被同伴这么说,那一个黑衣人也没有生气,只是挠了挠脑袋,“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夏家姑娘嘴巴可真够毒的,以后他要是和将军吵架,咱们帮是不帮啊?”
另外一个同班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帮什么帮?夫妻吵架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要是去劝架,是想被罚去种麦子吧。”
另外一个人蹲在树上抖了抖,不再说话了。
夏卿鹿不着痕迹的往院子角落里的大树看去,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心说自己太过多疑。
而在另外一边,夏卿妩一路抹着眼泪进了芍药居,中途有下人想来巴结,他也语句模糊的不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话里话外都为夏卿鹿开脱。
分明是自己心中有了不好的算盘,可是被人戳破以后反倒受委屈的是他一般。
只可惜下人们中间已经因为之前两个小丫头的事情,对于夏卿鹿极为害怕,夏卿妩想象当中,夏卿鹿被指指点点的样子并没有出现。
胡姨娘坐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自己女儿的凯旋。
可是在她看到自己女儿板着一张脸,眼眶通红的时候,就知道这事情多半出了什么纰漏。
“姨娘,”夏卿妩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撒娇,“你不知道今天那个小贱人说话有多难听,他竟然说嫡庶有分,若是只有一张霜花宴的帖子也该她去,要是他发现我们也坐马车去了,就要在大街上把我们从马车上丢出去!这话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可以说的,小贱人以为自己是谁,不成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土匪山大王了。”
胡姨娘心疼自己的女儿,然而她也知道,这一场霜花宴,夏卿鹿和她们,都是非去不可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受委屈啦!”胡姨娘安抚她,“有朝一日定然让你报了这个仇,只是现在还不行,这霜花宴,其实咱们手里有两张帖子,等会儿雇个人给她送去就行,到时候咱们还是照样去的,知道你喜欢这样热闹的地方,改天去街上逛逛,看看衣服首饰,看上了什么就跟姨娘说。”
横竖自己也是可以去宴会的,夏卿妩略微的好受了一些,只是依旧恨恨的,“今天所受的这些委屈,总有一天我要夏卿鹿原原本本的全还回来,总有一天我会把她踩在脚下。”
在花园里回去的路上,主仆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年的霜花宴,是叡王府举办的,这样的主意大约也不会是叡王爷出的,只是那个侧妃,还没有认识过呢,就先声夺人。
确实是一个不怎么好惹的人。
“小姐,现在怎么办?”小菊到底是年纪轻先有些沉不住气,“胡姨娘那边不见得会把霜花宴给让出来,如果我们不去的话,外头的那些人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夏卿鹿随手从路边掐了一朵花,捻在指尖转动吧玩,看起来特别淡定的模样。
“有什么可急的。”夏卿鹿指尖慢慢地捏上了花瓣,柔滑娇嫩的触感让她轻轻一笑,“总会有人比我们更急的,如果猜的没错,这一次的霜花宴,其实就是鸿门宴。”
只不过这一场鸿门宴,不过是由着花园里头的花儿一起弄的,看起来陆天席地经历风雨,可是总有人,为他们浇水施肥。
怎么可能跟自己这个从异域来的野草相比。
“可就算是鸿门宴,”知秋有一些不安,“以咱们现在的情况,要是不去,外头的人不知道会怎么说,现在小姐和大将军已经有了联系,万万不可,没开始就让人先看轻了。”
夏卿鹿眉目含笑的看了一眼知秋,“就算是我和他没有婚约,也万万不想让人看轻了,不然的话,后面的事情可怎么做下去。”
知秋看着自己家小姐这样的模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大小姐如今可真有夫人的模样,若是夫人还在,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总是听着他们夫人夫人的喊,可是在他的记忆当中对原身的娘亲却知之甚少。
“你可以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吗?”夏卿鹿目光澄澈,“总是听你们说夫人,恍然之间他好像也只是夫人,我对他没有任何娘亲的感觉,知秋姐姐你跟我说说吧,不管怎么样,我到底是她的的女儿?”
或许是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知秋微微的愣了愣,“若是小姐想要知道夫人是何模样,那么只管去水银镜前看看就是了,夫人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长得一般无二。”
夏卿鹿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从前他是孤儿出生,无亲无友,无牵无挂,方才可以成为特工。
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血脉是另外一个人的延续,自己的容貌与他一般无二,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新奇。
“我竟然想不到是这般模样。”夏卿鹿眉眼之间温和极了,“那么娘亲是怎么样的性子,哥哥性格温柔敦厚,娘亲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知秋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样子,“你们兄妹二人,看起来性格和夫人相差甚远,你们不知道,当初的夫人可是有冰雪美人的称号,旁人只说他高冷凉薄,却不知她是面冷心热,可是我现在看着你们兄妹二人,却实在是说不出面冷心热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