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郁然一口茶堵在喉咙眼儿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但是没有想到自己这样互诉衷肠的一番话,竟然被对面的人说成像是一个小女子对夫君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当日未定的事情吧。”靳郁然十分明智地转移了话题,“当日皇上虽然没有下了明确的旨意,甚至于还罚了悦和郡主,可是说到底,咱们的事情在京城里面已经众所周知,皇帝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彰显他作为皇帝的威严和恩德,一定会伺机赐婚。”
夏卿鹿托着腮帮子静静地看着他,“那一日我得将军相助,方才成功和离,脱离了虎穴狼窝,小女子实在是感激不尽,可是这婚约之举,也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个态度极为鲜明,靳郁然最近被各种各样的女子缠得有些受不了,这样的论调对于他来说是新鲜极了。
同时也特别的对他的胃口,他费尽心思的促成了这桩婚约,是想要和国公府互利互惠,是对于这个不知深浅浑身带刺儿的小美人,他可没有多少兴趣。
“那么……”靳郁然一笑,并不因为这些事情而所波动,“不知道夏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如若我二人成婚,有些事情终归是免不了的。”
“比如说呢?”夏卿鹿目光坦荡毫不羞涩的看着靳郁然,“比如洞房花烛夜同床共枕又或是其他的什么?”
靳郁然无奈的放下了茶杯,“我从前怎么不知道,那大小姐竟然是这般坦诚直率之人,说是我说这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夏大小姐你又打算如何?”
“能够如何?”夏卿鹿淡淡的嘬了一口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罢了,只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们俩是政治联姻,如果这些事情在将军眼里都是必须的,那我也只能够叹一句,军这么多年行军打仗锻炼出来的自制力当真是高超。”
靳郁然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想不到这个小丫头这样伶牙俐齿,“好了好了,你一个黄毛小丫头,我犯不上找你麻烦,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
“我不知道大将军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夏卿鹿表现出的淡然超越了一般的闺阁儿女,“只是想来大将军联机,轻轻就能够爬这么高,做事儿一定是有目的的,我只是一介女流帮不上什么,亲王大将军目的达成之后,能够给我一封和离书,从此以后天大地大,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原本以为他会为自己的母家谋划什么,听到这话,靳郁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的说,“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目的达成,过河拆桥,趁着你没有在身边的时候对付你的母家吗?”
“呵呵呵……”夏卿鹿轻轻地笑了几声,眉眼澄澈,“大将军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自然明白应当如何爱惜羽毛,保护名声,培养爪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相反一个亲密的合作伙伴的女儿,时时刻刻在你身边,近距离的接触你,甚至能够探听到你许多秘密,这样的关系反倒才是对于联盟最不好的一样吧。”
说完之后,夏卿鹿微笑着一动不动的看着靳郁然,气势上面丝毫不落下风。
靳郁然心里面也有一些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在规格里面的娇娇女,竟然把事情看的如此通透。
“既然夏小姐都这么说了,”靳郁然对他有了许多的改观,“那么我要是不答应,就太没有诚意了。”
交易成功。
夏卿鹿这才有了一点真心实意的笑,嘴角向上一勾,眼睛随之眯起,就像是一只偷腥成功的大猫。
“这样的话咱们就说好了。”夏卿鹿伸出手去,勾起小指,“来来来,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
靳郁然偏着头看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夏卿鹿叶时间忘记了自己现在所身处的朝代,但一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收回了手。
“咱们刚刚已经说好了。”夏卿鹿转移刚刚的话题,“如果大将军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的话,现在已经事情了啦,我的侍女大约也要回来了,大将军还有什么事情吗?”
说起这个事情,靳郁然眉头一挑,戏谑的笑了笑,“你那个侍女是否穿着秋香色的衣裙?好像是叫什么知秋的。”
夏卿鹿瞬间神色一凛,大约是察觉到自己反应太大,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气势,“刚刚才说大将军贵人事忙,想不到对我这边的事情如此上心,不过是一个万一出那点儿东西的侍女,哪里值得将军这般放在心上,作为他的主子实在是惶恐得很。”
靳郁然看出了他的戒心,不由得失笑。
他竟然表现得像是一个闲人吗,那么多的事情不去做,要去算计一个侍女,就算是再退一步是了说,如果自己真的有意算计,那么这会儿,就该见到那侍女的尸体了。
“这有什么可惶恐的。”靳郁然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你现在已经是本将军板上钉钉的正牌夫人,关于你的事情,虽然确实有过多注意,今日这事儿实在是和好友喝酒时无意间看到了你的侍女。”
眼看着他还没有放下戒备,靳郁然别只得继续自己说的话,“你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吗?为何你那侍女费尽周章的,去为你寻找京城里头的鉴宝大师?”
夏卿鹿想了一想,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喝了一口茶,声音有一些郁闷,“之前我娘留给我的商铺,一直都交给府中的姨娘打理,前些日子心血来潮想要对对账,却发现账上无端端的少了几万两银子,祖父说要为我做主,我就想着以牙还牙,说要用姨娘的女儿的嫁妆来填补这个漏洞。”
靳郁然听到这里已经大约明白了一些,只是依旧促狭一笑,“想不到,本将军的夫人,竟然这么向着夫家,这还没过门呢,就想着为夫家捞些银子了。”
从前怎么就不知道,沉默寡言的大将军,竟然是这样口无遮拦的人。
夏卿鹿挑了挑眉,学着他的样子促狭一笑,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我们家的胡姨娘是个精明人,想要从他手里面掏出银子可不容易,这不,他说要用那些原本给二小姐做陪嫁添妆的器物摆件儿,来抵了那些银子,只是我横竖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才让我的侍女出去请个人,好好地看一看那些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这样的情况若是中间没有什么事情,那就是有事情了。”靳郁然对于这些事情比较敏感,“如果说你当真被人白白坑了几万两银子,现在又吃了个暗亏,你打算怎么做呢?”
夏卿鹿托着腮帮子,恍然之间看着特别的天真无邪,“既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动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这些东西将来要随着我进入夫家,现在他竟然给我一些假货,如果说我未来的丈夫不像是大将军这样行为豁达之人,那我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夏卿鹿不着痕迹的捧了一下靳郁然,“我这人呢,天生性子不太好,也不晓得什么叫做吃亏是福,不过有一点好,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可惜他现在踩到了我的底线,总不能够简简单单的就教训一下放过去吧,这怎么说也应该伤筋动骨抽筋扒皮,这才能够让他们记清楚教训。”
嘴里面说着令人胆寒的话,面上笑嘻嘻的,仿佛如同一个无辜少女,靳郁然看着自己的准夫人,莫名其妙的开始期待起了以后将要和他一起度过的时光。
夏卿鹿不晓得为什么,在靳郁然面前,他的行为举止总是比平日里更加幼稚一些。
她换了一个姿势,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下巴懒洋洋地磕在上面,“只可惜我这人还是心地善良,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折腾方式,不如劳累大将军帮我想一想,应该怎么样才能够让我们家姨娘自己深刻呢?”
靳郁然看着他作为一个蛇蝎美人,却偏偏要做出天真可爱的样子,心里头觉得有些好笑。
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跟他商量,“我会分筋错骨手,你要不要学?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呢,对了,我们军营里面有一种专门对付间隙的改良过的毒药,吃了之后痛不欲生,如果说实在是不解气,我的军营里面还有出生屠夫的将士,闭着眼睛就能够把一头猪给肢解完毕,到现在他的那一套看家家伙都还留着的,要不要我把他借给你一段时间?”
夏卿鹿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都说大将军在沙场上面勇猛无敌,原来私底下的手段也这么多,不过委实太凶残了些,实在是不符合我温柔善良,天真单纯的淑女形象。”
想不到自己的准夫人也是一个睁眼说瞎话,不要脸的。
靳郁然对着他威胁的目光,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是了,你最是温柔贤惠,善良天真,单纯可爱而又淑女了,本将军能够跟你有婚约,实在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