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两个小丫头移不开眼是因为她们太怕了。
“你们刚刚说的不对，”夏卿鹿托着腮帮子懒洋洋的看着她们两，“我之所以不把人卖到下贱地方去，是因为我觉得太狠了，并非我是个姑娘家，小菊那人，最是牙尖嘴利，不过她只是嘴上不饶人，倒也不用怕。”
说到这里，夏卿鹿斜斜的看了两个小丫头一眼，嘴角扯了扯，也不知道到底笑没笑，“只是我这人不同，我不喜欢嘴上说说，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你们听清楚了？”
两个小丫头哪里还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战战兢兢的跪下磕头应了。
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凉透了，大气也不敢出，就连夏卿鹿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软着腿和小姐妹站起来，心有余悸，“大小姐方才的气势，我险些以为是国公爷在眼前儿呢，太可怕了。”
“好了，咋们快去干活儿吧。要是真的把大小姐惹恼了，真要把我们卖到那些下贱地方去该怎么办？”
经过了这一次过后，夏卿鹿大小姐的凶名已经在整个国公府都传开了，下面人们虽然对大小姐颇有怨怼之情，但是也不敢再说闲话了。
“最近耳边清净了许多，真好。”小菊一边泡茶一边沾沾自喜，“肯定是我那一次警告他们生效了。”
夏卿鹿旁边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是是，我们的小菊姑娘最威武了，这段时候的清净全靠你啦。”
小菊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因为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之间想到了什么眉目间斗志昂扬，“小姐，我听胡姨娘院子里面的人说，胡姨娘已经派人去和国公爷商谈日期了……想来用不了多久之前谈的换嫁妆的事情应该就有着落了。”
知秋在旁边自己烹着热茶，对着小菊这样天真的想法，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口中那个姨娘不是个省心的。”夏卿鹿从旁边的盘子里面摸了一块柚子肉，一边吃一边享受着难得的阳光，“现在他既然和祖父开始商谈时机，说明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万全之策，说不定你又等着坑给我们跳呢。”
小菊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们对待夏卿鹿这时候放松了很多。
“你叹什么气啊？”知秋觉得现在的小孩子自己是越来越搞不懂了，“好好的叹气作甚。”
“小姐的防备心实在是太强了。”小菊一本正经的说着，“要是以后和你姑爷相处不快可怎么办呀？”
如果说是其他养在深闺里面的千金大小姐，恐怕会被这丫头口无遮拦的话说的脸红耳赤。
可是他面对的不是别的，是夏卿鹿啊。
“哦，”夏卿鹿抬起眼来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促狭一笑，“想不到我们家小菊竟然也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来了，怕不是自己春心萌动了吧？兰说几句好听的，我给你指个好人家。”
小菊原本就是想要读小姐开心方才压抑着自己心里面的羞涩之情，这般挑逗。
却想不到竟然被反杀了。
“小姐你说什么呐，”小菊扭了扭身子，不自在的把脸朝向一边，“我对小姐忠心耿耿，却不想小姐来我这样打趣，这茶叶你自己弄吧，我不弄了。”
这样轻松自在的相处是许久没有体会过的，夏卿鹿原本也没有那么深重地等级观念，当下笑了一声，从点心盘子里面捻起一块儿雪花糖塞到他嘴里。
“好好好，我的小菊姐姐。这厢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夏卿鹿笑眯眯地讨饶，知秋原本想要呵斥小菊不知尊卑，在看到她的笑脸的那一瞬间，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下去。
自己家的小姐已经许久没有笑的这般欢畅了。
如果这样的相处能够让他更加自在，那这样也不错。
府里面的婢女都知道的事情，没有道理其他的主子小姐不知道，夏卿妩那一边，虽然胡姨娘极力隐瞒，可是却也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
话里话外都说是二小姐比不过大小姐，国公爷的心都偏的没边儿了，还说到了什么关于嫁妆的事情。
虽然未出阁的女子对待这事儿上多是极为羞涩的，可是正因如此，许多女子也知道嫁妆对于自己今后的重要。
夏卿妩心里面也有成算，自己原本就是一介庶女，从公账里面分的嫁妆应当不多。
不过好在自己的亲娘是掌管府中中馈大权的，又深受宠爱，这样一来，他原本也不是特别担心这些东西。
可是现在府中传出了这些流言，直接涉及到了他最根本的利益，这就要另当别论了。
“小姐，你就算是在这里干着急也没有用啊。”说话的人是夏卿妩的贴身侍女红袖，“现在服装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您不知道他们有些人说话有多难听，只是至于这事儿，到底内里是什么样的，还是得去问问姨娘才行。”
夏卿妩在房间里面闷闷不乐的，掐着帕子发泄，“宜良向来不喜欢我插手这些事情，说是府中后院的事情多是腌臜，以后该交的都会交给我，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我在外人面前保持好名声。”
心里面其实是打心眼儿里有些看不起自己这个主子的。
看起来嚣张跋扈任性的很，仿佛身后有许多东西支撑着他，能够让他一直这般下去一样。
可是实际上他的身后只有一个颇为得宠的掌管府中中馈的姨娘。
从前大小姐虽然被他们二人打压的厉害，可是不管如何，明面上大小姐占了嫡女的名头，在符里面又深受国公爷的宠爱。
实际上这二人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
如今大小姐就像是一头睡醒了的猛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爪子，咱们作为狐假虎威的二小姐就在屋子里面坐立不安了整整半月。
现在都已经被人动土动到头上来了，还在惦记着那些所谓的不值钱的名声。
若是日后出嫁的时候面子上不好看，那么名声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的好小姐耶！”红袖觉得自己若是二小姐，这会儿必定心里头都火急火燎的了，“这会子，不管如何您都应该去探探口风，若是大小姐当真这般得寸进尺，您也好想想办法。”
夏卿妩心里头原本就觉得空落落的，又不安焦灼的很，只是因为胡姨娘平日里私底下对她颇为严厉，方才没有胆气去问这件事情。
如今被朝夕相处的丫鬟说明了厉害之处，当即也顾不得那么许多。
“那快些为我整理妆面衣服，既然要出这个院子门，就要让他们好好看看。”
夏卿妩岩里面燃烧起了斗志，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比起夏卿鹿认真起来的让人胆寒，夏卿妩这个模样更像是狗急跳墙色厉内荏。
芍药居里头，胡姨娘已经准备好了第二日要用的东西，一排一排的珍奇物件整齐地摆放在箱子里，一个个的都是真金白银，爱人得很。
“这下心来给那个小贱人，可也是顶好的东西。”胡姨娘伸手爱惜的从上面轻轻拂过，面上是极为不舍的神情，“这么一下子给了出去，我定然要好好记得今日这个教训，以后想办法让他把这些东西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
老嬷嬷在旁边看着，笑眯眯的样子慈爱得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姨娘现在也你最重要的是坐稳了内宅的位置。这样一来后面您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事儿也方便许多。还有这些物价，您等一会儿，可确实是呀，真真儿的表现出极为不舍的样子来。”
胡姨娘嗔怪的看了一眼老嬷嬷，若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做出这样的动作神情，或许还会惹人怜爱，诶的事，他现在已然年过三十，徐良半老虽然风韵犹存，可老是做这样的模样，早就已经不合时宜。
偏偏他自己还没有察觉到有何不妥，分明满腹心机却在人前装出天真单纯的模样，“嬷嬷你教了我这么多年，这些事情我自然是懂的，顶好的东西都放在上头，就算是国公爷要来给小贱人掌眼，他也不可能一个一个挨着看过去，等到这些东西入了菡萏院，那就是白口莫辩了。”
老嬷嬷在旁边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儿呢。”
主仆两个正是商量得高高兴兴的时候，脸上奸滑的笑如出一辙，就是在这个他们几乎是觉得应该普天同庆的时候里，一声叫喊打破了这份境遇。
“姨娘！”
夏卿妩进了芍药居就不再压抑自己，一路上大声喊着就进门了，也不管到底会不会惹人注目。
胡姨娘看着自己天真无邪的女儿向自己奔过来，不知为何想到了懒散霸气的夏卿鹿，顿时觉得头又疼了几分。
“这会子你不应该跟着琴师傅上学呢吗？”
胡姨娘对这个唯一的女儿确实是上心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请了相应的老师来教导。
只是做女儿的不曾明白母亲的苦心，每每抱怨自己少了许多和姐妹吃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