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只要一说出来就会觉得自己分外理直气壮,胡姨娘就算盯着夏卿鹿讽刺的眼神,说得也是极为顺溜。
“可你们现在还是姐妹,打断骨头且连着筋呢,”胡姨娘笑眯眯的,“你说你已经有这么许多东西啦,就稍微让一点儿出来给妹妹,她面子上过得去,事后你出去走动也有面子不是?”
夏栎对于肖似发妻的夏卿鹿想来都是不喜欢的,“你姨娘都已经这样说了,你还想如何?还不快快应了,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郑国公原本起的也是一番好意,是真心想要家宅和睦,却不想自己儿子实在是个人才。
看着夏卿鹿面色不善,郑国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帮腔了。
若是说刚刚夏卿鹿还有几分恻隐之心,如今也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活了两世,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夏卿妩正得意了呢,就被胡姨娘给拽了一把,“快,快给你姐姐道谢,这下子阖京城你也称得上是独一份儿了。”
不过是道个谢就能够得那许多东西,何乐而不为?
正要盈盈下拜,却见夏卿鹿一闪身避过她的拜谢,顺势坐到了椅子上。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着急谢什么?”夏卿鹿还是笑着,眉眼间带了戾气,“庶妹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侵吞嫡姐财产了?”
在夏栎眼里,她这就是出尔反尔了,“卿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戏弄你的姨娘?”
对着这个便宜爹,夏卿鹿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既然您口口声声都是姨娘,”夏卿鹿冷下脸来,“那我倒想是问一声儿,哪家的姨娘在嫡女面前如此大方?”
胡姨娘听了这话面色泛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羞的。
她身为姨娘,最多只能够算是贵妾,连个侧室的边儿都摸不上,若是当真论起来,在嫡子女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尊贵一些的奴才罢了。
只是因为仗着自己受宠,所以从来没有那般过。
“是妾身疏忽了,”胡姨娘如今有所图谋,吃些亏算什么,“还请大小姐勿怪。”
夏栎对于胡姨娘母子宠爱多年,从来不舍得他们受一点委屈。
如今胡姨娘如此委曲求全,在他眼里竟然全都是这个不受宠的女儿的不是。
“你从小性子刁蛮跋扈,到大了也不见得改。”夏栎一开口就摆架子,“如今你姨娘已经处处忍让,你难不成还要与之为难?”
原身的娘亲,当时估计是瞎了眼才同意这门亲事的吧。
夏卿鹿在心里头默默地吐槽一二,面上笑的乖巧大方。
“姨娘如此知情识趣,”夏卿鹿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二,“卿鹿又如何会在为难,只是既然要把我的东西分给妹妹,那就要好好清点。”
郑国公眉头一跳,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夏栎不解,“清点?为何还要清点?王府送来的东西不都在这儿了吗?”
夏卿鹿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王府送来的东西自然都是有数的,这些当然不用清点,我想要清点的,乃是当年我母亲的陪嫁。”
岳南国律法有云,夫家不可擅动女子陪嫁,如若违反,当以之十倍复返。
这话若只是在家中说出来倒也罢了,若是传到了外面,这偌大一个国公府全部就要沦为笑柄。
“你在说什么胡话?”夏栎皱着眉头,“当初你母亲的陪嫁可是直接给你带到了王府,如今虽然走过一遭又回到了府里,却也一直是你保管。”
“父亲说的是。”夏卿鹿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不过还是再看一遍为好。”
“何须再看一遍?”夏栎不想麻烦,断然拒绝,因而错过了胡姨娘极为精彩的脸色,“若是被旁人知晓,就是没事儿,也少不了一通说嘴,你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在我接手我娘的陪嫁之前,都是胡姨娘一手照料。”夏卿鹿面色淡淡的,“当初出嫁之时,匆匆忙忙之间也并未清点,如今好不容易已经回来了,有些事情自然是心里有数好些。”
“不过……”夏卿鹿话锋一转,“现在看爹爹这般阻挠,莫不是这其中当真有些什么事情不为人知?”
夏栎此人虽然愚钝,然而品行并无不妥,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
开口阻拦也不过是嫌麻烦,如今耽搁一点时间,反倒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管如何都不是赔本儿买卖。
“罢了,卿鹿你若是想要清点整理一遍,现在就开始吧。”郑国公开口做了主,“这些年你母亲的陪嫁,我们确实也没有多么照料,你点一遍心里有个数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