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官府突然来人将整个医馆查封了。“好好的医馆,怎么说封就封了?”
官兵不肯答话,百姓们的猜疑更甚。天崇帝的身子越发虚弱了,京都种种传言入耳,夜晚,天崇帝甚至几次惊醒。“景言!”
天崇帝惊呼一声,满头大汗的从床榻上直起了身。福清听到动静,赶紧举着烛火进入内室,“陛下,可是梦魇了,要不奴才去将安神香点上?”
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天崇帝不断地喘着粗气,“……去叫陆元过来,现在就去!”
明月高悬,陆元匆匆批了衣裳进宫,半个时辰后,禁军换班休息的房舍全部亮起了烛火。禁军护卫宫墙,平白增加巡逻班次,众人难免有些不安。陆元立在人前,“多事之秋,诸位务必尽心。”
能进入禁卫军当差的人,不会是寒苦人家的孩子,至少,也要家中富足有门路,会些拳脚的官宦子弟,更是每次选拔的重中之重。将这些人笼在宫中,一是为了护卫宫墙,二是官宦子弟,为了前程,往往会更加衷心。六月二十五。“陇州守备军反了!”
“茨州守备军反了!”
密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京都,朝中立刻就乱了。“陛下,叛军来势汹汹,应当让祝将军立刻带兵剿灭!”
“不可,如今各处守备军形势不明,祝将军贸然出京,若是有人趁虚而入怎么办!”
天崇帝脸色难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要你们有何用!”
“陛下,以防万一,此刻应当叫护卫军立刻前去守住城门。”
殿中的视线立刻集中到了荣王身上。荣王心中一震,“臣现在就去。”
随着密信入京,有关叛军的消息也不断传入城中。“听说叛军打的是摄政王的旗号。”
“摄政王人都死了,难道他们还想为摄政王喊冤吗?”
“哎,话不能这么说,这些时日城中一个接一个的传言,你们就没觉出什么不对吗?万一……那人是假死呢?”
很快,天崇帝便有了动作。他直接派人去陵寝将摄政王的棺材撬了开。空的,摄政王和王妃的棺材都是空的。众目睽睽之下,消息根本无法隐瞒,很快,消息便在城中传开。各州守备军来势汹汹,不过几日光景,竟然就聚集在了京都城外。荣王府,时景言与荣王对坐,荣王久久无言。“皇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陛下他和你一母同胞……”许久,荣王才艰难出声。“皇帝不是我的兄长。”
秘密藏于心中太久,如今说出来,时景言感受到了难得的畅快,“多年前的那个孩子,生出来就是死胎……”荣王脸色几变。他相信时景言不会说假话,但他与如今的天崇帝,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更别提,如今天崇帝还对他委以重任。荣王简直坐立难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闻言,时景言松了口气。京都护卫军在荣王手下,如果他们拼死抵抗,到时候会是很大的阻力。“我不需要你帮我什么。”
时景言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人,“你只要顾好你和你的王妃,护卫军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荣王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就算天崇帝临时调派将领,护卫军的战力也会大打折扣。荣王无措的点头又摇头,“我,我需要想一想。”
时景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一刻,阮软从内室探出了身。“答应摄政王吧。”
阮软缓步走到荣王面前,“这几年,陛下做的事情,你我都看在眼里,飞鸟尽良弓藏,这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帝王可以做出来的事。”
“摄政王亲手将陛下送上皇位,陛下却逼得摄政王和云溪假死脱身,赶尽杀绝,这绝不是一个兄长应该做的决定。”
荣王疲惫的抱住了阮软的腰,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既然荣王“病重”不能统领护卫军,很快,祝海便被提到了阵前。两军对峙,牵一发而动全身。“借道借道!速速闪开!”
军靴踏在毒辣的日光下,城中百姓无不避让。祝海立于城墙之上,视线犀利的盯住了城下领头的人。“摄政王,缘何要走到如此境地。”
时景言并不回话,倒是言抒上前一步道。“时景林并非先帝血脉,且其残害名臣良将,难堪大任,祝将军,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吗。”
祝海摇头,表示难以赞同,“宫中玉碟既在,你口中的物证,并不能让人信服。”
“是吗?”
祝海眉头一皱,只见守备军中迎面走出两个人。“本王和贤皇叔都在,祝将军,我们的话,你觉得可有几分分量?”
敦王一身月白袍子,轻摇着扇子立于阵前,“时景林早知其并非先帝亲生,所以才千方百计迫害先帝血脉,本王与摄政王被其逼迫,万般不得已之下只能假死脱身。”
“至于贤皇叔,皇叔本多年不参与政事,只因偶然得知狸猫换太子的真相,就要被扣上一个屯兵反叛之名,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若说一个摄政王会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说谎,如今三位王爷都在,难道这些人都是无缘无故倒戈吗?城墙之内,许多护卫军面面相觑。这样一看,他们效忠的,十有八九只是一个赝品。不远处,云溪正混在守备军里默默看着正在发生的一切。云溪有些感慨,“没想到,敦王这嘴皮子还挺利索。”
朔月从昨晚敦王第一次出现,就是满头的问号,如今终于忍不住开口,“王妃,这敦王当年挟持了您才逃出城,他和我们向来不对付,现在又怎么会帮我们?”
“这个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敦王确实几次对她和时景言下手,但那更多的是一种并不致命的“挑衅”,但是对于时景林,敦王是真的想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