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崇帝一番语重心长,说到最后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朕是个皇帝,做事难免有些取舍,但朕看着你长大,如今我们这样生疏,朕难免……”时景言心中动容,“陛下,臣弟明白。”
皇兄是君主,自然不能再像小时候一般为所欲为,很多时候,有朝臣们盯着甚至撺掇着,皇兄做出那些事也是逼不得已。时景言心中羞愧。从前是他狭隘了,朝中不知多少人想看着他和兄长反目成仇,他差点儿就中了圈套,不过幸好,此时说开也不算晚。时景荣在一旁看着二人兄弟情深,不自在的抖了抖肩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兄弟间消除嫌隙的好事,他却总觉得有哪里怪异的很。说到最后,天崇帝顺了顺胸口,“好了,刚刚是朕失态了,不过如今景言你能听朕说这些话,朕心里也好受多了。”
中途,福清识趣的退到了一旁,直到半个时辰后,天崇帝才扬声道,“福清?去把库中朕留出来的那些青果送去摄政王和荣王府中。”
福清点头称是,立刻出门去了库中。天崇帝起身,亲自将二人送到了殿外,“回去吧,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王妃怕是要派人来寻了。”
等时景言回到府中,天崇帝的赏赐也到了。“王爷,王妃,这青果酸甜可口,入口生津,可以生吃,也可以煲汤入菜。”
“这蜀锦是南阳总督进贡的,说是那边如今时兴的样式……”“还有这匹宝马……”云溪看着被堆得满满当当的院子,疑惑不已,终于等到府中没了外人,云溪才开口,“王爷,陛下为何要赏赐这些东西?”
近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吧?时景言打量着宝马油亮的皮毛和遒劲的肌肉,有些感慨,“溪儿,之前,是我们误会皇兄了。”
云溪控制不住拧眉,“什么?”
时景言抬手牵过云溪的手,语重心长道,“之前的那些事,皇兄都同我说了,我们两边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又有小人暗中挑拨,才让事情变得不可控制,其实,皇兄本意不是那样的。”
云溪心中暗骂。天崇帝,果然是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短短两个时辰,就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谁知道他存着什么坏心思呢……”云溪嘟嘟囔囔的。时景言没听清楚,下意识偏头,“什么?”
“啊,没什么。”
云溪胡乱将事情圆过去,“刚刚你说要去调查安福赐贪没恤银的时,打算先从哪里下手啊?”
时景言略加思索,“司农寺事务冗杂,里面还有很多官家子弟闲散度日,若想尽快抽丝剥茧,还是应当从下面的郡县入手。”
云溪深以为然,如果大张旗鼓的在京都中调查,皇墙根底,指不定会被谁使绊子呢。很快,时景言就选定了距离京都三天车程的九河郡。九河郡尚武,百姓大多都会一些拳脚功夫,各户从军的人也最多,当然,经过北境战事,这里需要朝廷恤银安抚的百姓也不少。至于时景荣,则留在京都,时刻注意着司农寺的一切动作。“我也想去嘛,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可以帮忙呀。”
云溪拽着时景言的袖子撒娇。“不行。”
时景言冷酷拒绝,“此去太多变数,你安安稳稳的待在府里,我才安心。”
云溪见时景言态度坚决,瞳孔一转,立刻想到了其他法子。云溪装可怜,“那好吧,我就在府里等着好了。”
然而,在时景言注意不到的地方,云溪转头就找到了朔月。“收拾几套寻常的男装,悄悄地,千万别让言抒他们发现,这人话多又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说漏嘴了。”
朔月自信的拍拍胸脯,“您放心好了!”
保密行动嘛,她最拿手了!所以,在朔月和云溪的紧密计划下,当时景言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车程已经过半了。云溪隔着窗户,尴尬的和时景言对望。“那个,好巧啊。”
“确实巧。”
时景言眯了眯眼,“能在半路得摄政王妃相伴,是本王的福气。”
云溪讪讪的笑,“哎呀,别生气了,反正我来都来了,就当出来玩嘛,我保证不耽误事儿的。”
“不是怕你耽误事。”
时景言哭笑不得,“九河郡那地方……民风有些彪悍,我怕你水土不服。”
云溪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只是在那里住几天,都能克服!”
马车行进三日,终于到了九河郡的地界。九河郡郡守提前一天接到消息,手忙脚乱收拾了宅子出来,这才心惊胆战的守在城门边,等着摄政王的车架驾临。“王爷,下官已经准备了厢房,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下官再着人添置。”
徐东风做了郡守二十年,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也才正四品,如今站在时景言身边,拘谨的简直像个初出茅庐的穷小子。“您安排就行。”
徐东风松了口气,“还有这些护卫兄弟,下官给他们安排了……”时景言突然开口,“此次我带了几个贴身护卫,您受累在我卧房旁边安排两间厢房吧。”
“贴身护卫云溪”低着头,尽力将嘴角的笑藏起来。徐东风只愣了一下,就立刻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这就让他们赶快回去再收拾两间厢房出来!”
一行人慢悠悠的沿着城中大道往宅子的方向走去,云溪耳朵一动,好像有人在吵架?“我告诉你,老娘男人是死了没错,但我还有两个儿子!你敢动我一下,咱们没完!”
“哎呦,瞧你得意的,你那两个儿子如今路都走不利索吧?路上碰到只野鸡他们都得吓得嗷嗷叫吧!”
“你个臭婆娘,我跟你拼了!”
徐东风显然也听见了,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只能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让王爷见笑了,我们这地方的女子,大都脾气不太好,下官这就找人去把她们拉开!”
徐东风迅速指了两个人,“你们两个,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