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被一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扶着,颤颤巍巍的指着年轻人离去的方向,“孙子……我那不孝孙子,抢了我的银子,说是要到南方去,以后契丹人打来了,我和娇娇可怎么活啊!”
说到激动处,老婆子甚至想要挣脱孙女的怀抱,试图往身后的墙上撞去。幸好长安眼疾手快的将婆婆抱住了,“婆婆!”
老婆婆愤恨的锤着腿,“我干脆死了算了!后半辈子的银子还有娇娇以后的嫁妆钱都被抢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这娃子拦着我做什么!”
从谣言刚刚兴起,也才不过三天,怎么就闹到了这种地步。云溪给了朔月有个眼神,朔月会意,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婆婆,这些银子你先拿着周转一下。”
闻言,婆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忙不迭的将银子接了过去,“好人啊,贵人,你是我老婆子的救命恩人!”
说着,婆婆还拉着那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快,给贵人磕头!”
小姑娘胆怯的很,根本不敢和云溪对视,“贵人,谢,谢谢您。”
云溪将这小姑娘扶了起来,“你们银子都被抢走了,以后想好做什么活计了吗?”
老婆婆叹口气,“还能做什么,我以后再多纳些鞋底,娇娇她就去给员外家帮工做活,总不会饿死的。”
云溪想了想,“我那医馆中还缺个洒扫丫头,不如就让这孩子跟我去吧。”
朔月跟着补充,“就是医和医馆,您知道吧。”
老婆婆连连点头,看着云溪的视线仿佛都在发光,“当然知道!那您一定就是云夫人了!”
婆婆高兴的很,“那我这就让娇娇收拾东西跟您过去,她虽然胆子小了一点儿,但手脚可麻利了!”
云溪将人带回了医馆,柳修文凑到云溪身边,“说起来,咱们医馆可不缺人啊。”
云溪横了柳修文一眼,“我要不帮帮她,她去那什么员外家帮工,指不定因为一顿好吃的,一件新衣裳就被什么脏男人骗走了。”
柳修文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不会吧,一件新衣裳就能将人骗回去做婆娘?”
柳修文看着和医馆中的伙计打成一片,平日里也丝毫没有什么富家公子的架子,但骨子里,柳修文根本就没有理解过贫苦人家的苦难,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云溪有些担心,如今京都谣言四起,这样的事肯定到处都在发生,也不知道散发这些谣言的人是何居心。天崇帝看着朝臣们递上来的数封奏折,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去。云海默默将被天崇帝甩到地上的奏折捡起来,“陛下息怒,这些大人们也是为了江山社稷考虑,毕竟如今前方士气大挫,急需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过去提升一下士气。”
天崇帝有火发不出,“若不是武将们不堪重用,朕也不用被逼到这种地步!”
比起寻常百姓,身家性命都在京都的这些大臣们,其实更担心契丹会不会打来京都,毕竟天崇帝不开口,谁敢偷偷往南边跑?那怕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但谣言愈演愈烈,众人只能赶紧想法子。而被提到最多的,就是摄政王的名字,毕竟摄政王之前可是拥有“战神”的名号,如果摄政王可以去北境,肯定能挽救败局。很快,天崇帝的旨意就到了摄政王府。北境,李胜正在城中酒楼喝的人事不知。李胜曾经的属下看不下去,找遍了城中的酒楼才找到李胜,见到李胜这沉醉不醒的样子,只能让酒楼老板熬了醒酒汤端上来,“大人,喝点儿吧。”
李胜迷蒙这一双眼,“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在练兵吧,祝海那家伙就这么放你们进城了?”
周柱叹了口气,“大人,你一直没在营中露面,弟兄们都很担心你,所以我便假装生病来城里寻医,所以才进了城。”
李胜哈哈笑了起来,“怪不得呢,不过你回去可得装的像一点儿,不然万一让祝海那个人看见,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周柱半跪在李胜身前,“大人,您以后打算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一直称病?”
李胜嗤笑,“不然我还能上战场杀敌?五十军棍下来,若不是当时弟兄们手下留情,我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呢!”
看到周柱欲言又止的样子,李胜只觉得一股烦闷突然涌了上来,“行了,我没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告诉兄弟们,我还活的好好的呢。”
周柱没有办法,现在李胜这副颓废的样子,也不是他有能力解决的,“大人,那我就先走了。”
眼看着门被关上,才喝过醒酒汤的人,又把桌上的酒壶举到了嘴边。“吨吨吨——”李胜抹一把下巴处的酒水,狠狠的将酒壶掷到了地上,酒壶应声而碎。“祝海……”李胜眼眶通红,几乎如修罗一般。李胜带着浓重的酒意沉沉睡去,甚至没有察觉半夜屋中进了一个黑影,直到被人唤醒,才烦躁的睁开了眼,“做什么?”
酒楼伙计一脸的讨好,“这位爷,这已经快到晌午了,您看我们是继续给您准备中午的吃食,还是您现在就把酒钱结一下呢?”
李胜呼出一口酒气,“多少银子……”伙计陪着笑,“您在小店儿待了五天,酒菜和住宿钱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李胜摸银子的手突然顿住了。他的荷包呢!怎么找不到了!伙计见李胜脸色突变,还以为李胜是觉得银子太多了,只能尽职尽责的解释道,“住店和菜只用了五两,只是您指定要的这些美酒昂贵了一些,这都是我们酒楼存了好些年的美酒,您这样的行家肯定一尝就能尝出来。”
李胜突然觉出了一点儿窘迫,“我不是觉得你们要的银子多,而是我的荷包……不见了。”
伙计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甚至还在小心的陪笑,等意识到李胜说了什么后,伙计立刻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