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脑子，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思维的火花不停迸发。
正当他苦思冥想时。
一道清冷且细腻的声音骤然响起。
“一派胡言！”
声音不大，但瞬间压下了在场的纷乱与嘈杂。
这是...沈谨言循声望去。
只见在人群外围，一个略显纤瘦的身影，傲然立于人群之外。
宛如遗世的明珠，顾盼生辉。
身穿淡青色罗裙，头戴金步摇，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美貌间，又不失端庄。
我去，这姑娘颜值好高...
沈谨言淡淡地扫了眼上半身，彻底无法冷静。
区别于大多俗世男人的喜好。
飞机场，才是真爱。
这姑娘是谁？
不仅沈谨言心中不解，在场众人也都感到疑惑。
高颜值姑娘背负双手，柳眉微蹙，与她一身淡雅装束有极大违和感。
不像个姑娘，倒像个老学究。
“苏怀玉，皮痒了？”
她淡淡开口，声音清脆婉转，宛若黄鹂啼鸣。
“大..大姑娘，你怎么会在此处。”
苏怀玉看见眼前的女子，明显矮了一截，说话的音调都低了几分。
“见过大姑娘。”
一旁的褚妄见状，立马恭敬行礼道。
大姑娘？
沈谨言听得云里雾里，一段属于原主的记忆涌进脑海。
大姑娘，原名宁怡，乃是安国公嫡女。
京城内有名的女诸生，人称大姑娘。
是她？原来她就是大姑娘...
即便他穿越不过几个月，也从旁人口中听说过此女。
传闻这位大姑娘学识渊博，不输书院内的教习先生。
只是可惜，是个女儿身，无法入儒道，也无法参加科举。
苏怀玉见着这位大姑娘，就想起曾经在专为功勋子弟创办的瑞云书院中，所遭受的毒打。
但今天这件事，办成了可翻盘。
若成不了，将永堕深渊！
他压下内心的恐惧，将心一横，咬牙道：“大姑娘，科举舞弊之事，事关重大，不是你一介女流所能参合。”
“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褚妄看苏怀玉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呵，苏二愣子，不错嘛。”
“几日不见，你倒是涨了几分本事。”
宁怡轻笑一声，眼神渐冷。
“科举舞弊，你说是就是？”
“此等国事，即便是你手握证据，也应当经由刑部，礼部或是府尹，上书陛下来定夺。”
“纵使今日中举，得了官身，但却未委派任何职务，与一介白丁无没什么区别，又岂敢擅自定夺此等大事。”
“若出现半点差池，当真以为你是勋贵之后，就能保得住你一条狗命？”
“你有几颗脑壳可以掉。”
这一席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令苏怀玉哑口无言，只能勉强挽尊回应：“你...你...我等读书人，熟读圣贤书，遇见此等不耻之事，自当奋勇相告，何错...之有。”
看得出来，他是在强装硬气。
宁怡冷冷一笑：“你既自诩熟读圣贤书，就当知晓礼字该怎么写。”
“大庭广众之下，行此越俎代庖之事，于礼于法皆相悖。”
“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读书人？”
“你...”
一时间，苏怀玉支支吾吾，败下阵来。
身旁的褚妄一言不发，内心狂笑。
就凭你，敢跟大姑娘斗？
忘了我们曾经被收拾得有多惨？
这时，在场的学子们以及吃瓜群众才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在这里群情激愤能有个什么卵用。
这位小侯爷，是故意在煽动人心。
特别是这些读书人，已经是羞愧难当。
嘛的，这场对线好精彩！
沈谨言杵在一旁，本该处于风口浪尖的他，现在却当起了吃瓜群众。
他暗自惊呼。
好惊人的魄力！
好强大的手腕！
好锋利的牙口！
不得不说，真是闪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在这个礼教大行其道的时代，一个女子，竟然堂而皇之地在贡院门口，压得一众读书人抬不起头！
实属奇闻！
“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至于科举舞弊之事，切不可听之信之，一切自会有陛下与诸公定夺。”
“届时，定会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诸位，请回吧。”
宁怡淡淡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多少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奈何，喷不过呀。
没看见那位小侯爷都被冲烂了吗？
甚至一部分人内心已然被这位大姑娘的风采折服，无声作揖行礼。
就算当中有人不甘心，也再难掀起风浪。
只得随大流，纷纷离去。
待众人逐渐散去，这场风波，才正式落下帷幕。
高台上，苏怀玉再次社死。
他算是明白过来，这次不仅事情办砸，连带着还给人做了一盘垫脚石。
“不过，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那一千两黄金，定是我囊中之物。”
苏怀玉暗自发狠，接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多谢大姑娘援手。”
褚妄对着宁怡，作了个长揖，内心稍微放松。
这次若不是大姑娘替他解了围，他杵在这里，真的就太尴尬。
身为礼部官员，且作为此次秋闱的封卷官。
当真是出了科举舞弊这等大事的话，只怕他难辞其咎。
底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无妨。”
宁怡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背负双手的她，与这身装扮愈发格格不入，也愈发像个老学究，老先生。
这就散场了？
明明他这个始作俑者都还未被找出来，这三位功勋后代世家子弟，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给定了？
沈谨言愣在原地，稍一细想，便反应过来。
“这些勋贵之后，不简单。”
“尤其是那位大姑娘，风姿绰约，气象非凡，若是男儿身，只怕有宰辅之资。”
确实大开眼界。
不过话说回来，为何对方要费尽心思要坐实舞弊之事？
属实有些蹊跷。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对方这次出手，被那位大姑娘打乱了节奏。
但我的文名，却实实在在地被污。
如若一旦坐实舞弊之事，只怕他到时候无论如何辩解，也都将无济于事。
儒道之途断送不说，性命也将堪忧。
想到这里，沈谨言眉头微蹙，眼神逐渐冰冷。
“看来背后之人，已然视我为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