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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尘灏的气息彻底断了,夏洲稍微睁开眼,却没把这话说出来。
蔚凌察觉到怀里的猫在动,于是垂下头看他,夏洲等他这眼神等了挺久,尾巴一动,喵声喵气地道:“这附近是太历院的老窝子,一股法侍的臭味。”
墨池紧张的视线射了过来:“尘灏会不会变成其中某个人了?”
夏洲从蔚凌怀里跳下来,尾巴往上勾,眼睛看着前方:“我有个办法。”
墨池:“什么办法?”
夏洲:“把这儿的人杀光。”
此时,两人一猫都潜伏在靠外处废楼的屋檐后。
墨池眼神沉重地点点头:“做得到吗?”
蔚凌:“做不到。”
夏洲:“做得到。”
说完后一人一猫对视片刻,夏洲不服,迈着猫步就准备跳下屋檐,一股要大战几百回合的气势,还好蔚凌眼疾手快,拖住猫腿子,把他捉了回来。
蔚凌问他:“你去哪儿?”
夏洲老实回答:“吃人,吃多了妖力能恢复。”他再是冲动,一旦被蔚凌捉住,瞬间就变成了没力没劲的温顺小猫咪,乖乖让蔚凌提着他四脚悬空,高高挂起。
“慕容公子有你的刻印,既然你察觉不了他,那么慕容公子要不是在别人结界里,要不就是受到了某种封印影响。”蔚凌看夏洲乖了,便把他放回地上。
怎知夏洲一落地就不规矩,伸了个懒腰,又把身子挤到蔚凌脚边:“也许已经翘辫…喵!”
话没说完,就被蔚凌拍了一掌。
墨池规规矩矩蹲下来:“我试试感知这附近的结界,说不定能找着他。”
“不必。”蔚凌把脚边的猫推到墨池面前:“你带上夏洲去找袁椿,她一直盯着慕容尘灏,想必酉王许了她不少银子,找她准没错。”
夏洲身子又算软又滑,蔚凌把他推过去,他转一圈又绕了回来。
“找…怎么找?”墨池茫然。
蔚凌又把夏洲捉起来,递给墨池:“人对自己执着之物的嗅觉总是非同寻常,你把千斤袋里值钱的东西挨个挨个往地上放,守株待兔就行。”
墨池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迷茫地接过猫:“师尊你不和我们一起?”
蔚凌侧身往不远处看了看,道:“我先找玉兰仙子。”
在这片废城里,要找到沉花并非难事,她虽是琉璃山四大上仙之一,却与大多数仙法中人不同,她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仙法和修为,而是在于炼丹取药。
沉花喜静,炼丹时屋檐集中精力,仙丹灵药不同于仙法,会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比方说一些仙药不宜久置,又比方说某些药材需要在限定的环境下使用,所以,蔚凌认定,在妖域里一定有一个能让她静下心来炼制仙丹灵药的地方,同时,妖域是妖怪的地盘,考虑到沉花的安全,附近兴许会安置法侍。
如此,只需要观察法侍分部和驻守的位置,要找到沉花并不难。
蔚凌不需要刻意隐藏气息,他轻功好,动作快,守在废屋旁的人还没听见动静,就被他打晕在地。屋子里的地下室锁了门,他也懒得找人打探钥匙,手中忘川剑削铁如泥,眨眼间破了门上的锁。
屋子里没人影,火在烧,药炉还煮着药。蔚凌四处看了看,能感觉到这里有一层很淡泊的结界,用来隔绝药材的气味和人的气息。
桌子上放了一颗封妖珠,珠子里面是红色,像浸满了血,蔚凌定睛看了一阵,突然左侧有动静,只见一只黑猫跳起来,落在桌子上,他用爪子动了动封妖珠,然后就地坐了一下来。
蔚凌看着不请自来的夏洲,无奈道:“你跟来做甚。”
“人对自己执着之物的嗅觉总是非同寻常,这话是你说的。”夏洲不以为意:“你该相信你徒儿的嗅觉。”
蔚凌:“慕容是你的人,他的死活你当真不在意?”
“他有他的打算,我在意也没用。”夏洲抬起猫爪子,“啪”一下打向封妖珠,血腥的气息翻涌,珠子里不断涌出血水来。
蔚凌垂目:“这是…?”
“银狐。”夏洲道:“已经死了。”
妖怪一旦被封在封妖珠里,要间接杀死并非难事,蔚凌思考了一会儿,又见夏洲撩起猫尾巴往血水拍打两下,黑色的毛上瞬间卷起一缕黑烟。
血水中有强烈的毒性,触如烈火烧灼,倘若沾着人的皮肤,瞬间就能腐蚀溃烂。
“哈哈。”夏洲用尾巴把破破烂烂的碎片全部扫在地上:“阿凌,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琉璃山,除了你,个个都是人才啊。”
蔚凌沉吟道:“她没有把银狐炼成妖丹,反倒做了毒丹。”
“估计想喂给某个傻子吃。”夏洲的尾巴蹭在桌子上擦来擦去,黑烟散去,又恢复成了柔软的毛:“我听说玉兰仙子的灵丹妙药能叫人起死回生,兴许撒谎让你吃了药,死一次,她做好人把你救活,再把你变成病秧子离开她就活不下去,你一感动,以身相许,这未尝不是一种捉你回去的方法。”
蔚凌睨着那只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猫:“你看我像傻子吗?”
夏洲抬起脸真把他好好看了看:“像。”
蔚凌道:“你留在银狐身上的印已经退了,妖力应当回了你体内。”
夏洲张着一双无辜的眸子:“你倒是把我盯得紧。”
蔚凌笑笑:“不好吗?你想我盯谁?”
夏洲坐得规规矩矩,两只爪子放在跟前:“你这样说话,十次有十次都没安好心。封印我还想把我留在妖域,好处一个不让我占,要不你把封印解了,我听你的不去人间,在妖域我总不能这幅模样吧。”
蔚凌停顿片刻,见夏洲难得正经,笑道:“我不信。”
夏洲:“怎么你才信。”
蔚凌:“等我回了人间自然会解。”
夏洲依旧端正不动:“那可不行,你诓我太多回,我也不信你。”
蔚凌一笑置之,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心有余悸,他在刚才和夏洲说话的时间里看清了这间屋子每一个角落,药草的味道很淡,甚至有些香甜,这是沉花的作风,她会讲究到每一个细节,从外观到味道,不能有丝毫的邋遢。
“阿凌,阿凌。”
猫妖往前跨了两步,脚底起了黑烟,妖力散发出来,蔚凌察觉时,他已经从桌子上跳到了地上,随后一阵波动,震得满桌瓶瓶罐罐使劲在颤。
蔚凌静了须臾,猜到夏洲从银狐那里回了不少妖力,他握紧忘川剑,在胳膊被拉住的一瞬将剑横到二人之间,夏洲刚恢复人形身上还缭绕着烟,黑发散落,笼着他神色冰冷的脸,蔚凌从未在两人相视之时感受过如此陌生的目光,他稍微愣了下,心底里那股对妖怪的警觉盘桓直上,最后浸到胸口,变成了莫名的寒战。
“阿凌。”
夏洲抓住蔚凌握剑的那只手,力气很大,大得仿佛要拧断他的骨头,让他手指冰凉,硬是捉不住剑柄。
蔚凌挣不脱,也不想与夏洲动真,此刻身处敌营,任何气息都会暴露自己。他松了手的力度,任夏洲俘着他,两人距离很近,呼吸的温度落在了耳根。
“你不是想赶我走吗?把我的东西还我,我从你眼前消失。”
夏洲望进他的眼睛,声音在喉咙里转,他不放手,压着蔚凌撞到身后的架子上,硌得生痛。
“夏洲。”
蔚凌叫他,手使不上劲,剑也拿不住,“哐当”一声响,剑在地上。
夏洲踩过忘川剑,手臂越过蔚凌,撑在他身后:“可惜,你这身子哪处不是我的,没了我,你行吗?”
蔚凌退无可退,只能抬头看着夏洲漠然的脸。
“听到了没?”“你夏洲不急不缓地笑,俯首用额头轻轻磕着他:“你把封印解开,我与人间了断,我们两清。”
大凶兽的妖气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压迫感,可到了蔚凌这里,却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习惯,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空洞,脑海中一片静寂,含混着模糊的温暖。
他沾到了夏洲的温度,身子往后仰,柔软的黑发滑落,露出漂亮的颈:“此话当真?”
“当真。”夏洲鼻尖挨着他的脸,嗅着那让人贪恋的香味慢慢往下:“我再骗你,天打雷劈。”
他牙尖有些凉,咬着蔚凌的耳朵说话,没用力,蔚凌在微促的呼吸间往下滑,又被夏洲捞住腰,搂进怀里。
妖力盘桓身侧,法脉被一点点渗透。
“等一切结束了…”蔚凌看着他,细薄的光碎闪烁在乌黑的眸子里:“你若还愿见我…”
夏洲温热的指腹慢慢抚过蔚凌的脸颊,像以前那样触着他的耳朵,撩起柔软的发握在手心里。
他不说话,只是满心关切地看着蔚凌漂亮的脸,他太喜欢了,越看越觉得心里痒痒,脑子里那股欲望又窜了上来,想占有,想消磨,想让那诱人的眼眸中只有自己。
“阿凌。”夏洲忽然用力,扯住着蔚凌的发,逼着他扬起细白的脖子,随着纤柔的弧度落散了发:“我这颗心也是血肉糊成,哪儿还敢见你啊。”
侧颈上,曾经被夏洲咬破的地方还残着细痕,也许永远也消不去了,他身上痕迹都来自夏洲,无论是这个细痕,还是大腿上曾经刻印留下的疤。
夏洲饶有兴趣地瞧了一眼,这是蔚凌曾为他所有的证据,是他在纯净无暇的玉上磨碎了瑕疵。
他想要。
他松了蔚凌的发,沿着脸颊滑过,掐着他的下颚,把那张漂亮的脸尽收眼底。
他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人,那么温软,那么干净,他莫名地不甘心。
想把这块宝贝在手里捏成粉碎。
“夏洲。”
蔚凌声音有些哑,听着不像示弱,像在撒娇。
“夏——”
他话说不完,唇上挨着吻,生暖的舌扰乱了思绪,他觉察着周围变了昏暗,声音变了浑浊。
夏洲在亲近他,扰乱他,然后一点一点极有耐心地从他身上剥夺那层属于自己的东西。
狭长的通道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蔚凌稍微清醒些,但夏洲不要他分神,也不要他说话,像是报复一般咬着他的舌尖,咬破了他的唇。
凶兽的眸化作猩红,细长的瞳孔宛如撕裂了白昼的狭缝。
蔚凌懊恼地抿着血腥,像看仇人似的看着夏洲。
“我本是想你留下,然后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与世无争地过日子。”
夏洲没有回头,好似身后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动着指尖,温和地抹去蔚凌唇角的血迹,只是眼中傲然冷峻,不似往日那般温情似水。
“你却连我对你的爱都算计了进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笑,手指在蔚凌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大美人儿,大坏蛋,我放过你了,你也放过我吧。”
蔚凌突然踮起脚,张嘴朝夏洲指尖咬了一口,夏洲微愣,没懂他的用意,不料蔚凌趁机捉住他的衣领,把他身子拽低些一头撞了上去。
“你…”
这下可不轻,夏洲防不胜防,撞得他眼前一花。蔚凌也不放手,口中还轻声念起了封妖咒,夏洲暗骂不好,他本想说些酸楚话夺回诅咒,哪知蔚凌根本不中招,慌乱间他只能抓住蔚凌的衣摆,两人撞到桌子后面,咣当一声响,随之而来,是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宗主的药房竟然藏在这里。”
推开门的是两位法侍,刚才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进门却没见着任何人影。
这间屋子不大,里面起着微火烧着炉,也不知道炉中究竟是什么药,烧灼间有些声响。
蔚凌躲在桌子底下,怀里抱着夏洲,手捂着夏洲的嘴,夏洲也老实,没闹出什么动静,只是他非常好心地戳戳蔚凌,指着还掉在外边儿的忘川剑,善意提醒。
“奇怪,刚才还听着声音。”法侍声音听起来年轻,修为也不算高,他无法感知到桌子下面藏了一妖一仙,只是好奇东张西望,没打探出个什么名堂。
“宗主说东西放在哪个抽屉里来着?”
“右边第三个。”
脚步声在反方向,没往这边来,蔚凌瞅着自己的忘川剑,伸出长腿把剑小心地往回勾,还差一点就要进到桌子底下的时候,夏洲突然动了,趁着注意力放在别处,趁火打劫般扣住蔚凌的腰,顶着那只捂住自己嘴的手,把人压在身下。
“你瞧。”夏洲贴着他的面颊,热气喷在耳朵上:“它进不来,腿再张开点儿。”
他一语双关,故意挑逗。
蔚凌侧眸看他,两人距离太近,他的睫毛都能扫到夏洲脸上。
“东西好像不在这边,难道是左边的抽屉?”
法侍奇怪地问,脚步也往这边走来。
“你别乱翻,宗主最讨厌谁乱动她的东西。”
“咦。”那法侍忽然停了一下:“怎么这么多东西掉地上,不会有老鼠吧?”
“怎么可能,这儿又不是人间。”
夏洲动了点妖力,黑烟缠着忘川剑,在法侍走过来的那一瞬缩进了桌下的阴影中,蔚凌松了口气,把腿收回来,但是夏洲的身子陷在他腿间,不安分的手还撩开他的袍子,沿着大腿摸到了臀。
“你说是杀了他们…还是继续与我缠绵?”夏洲的舌尖黏着蔚凌的耳垂,声音又轻又软。
蔚凌被他弄得出了汗,眸里只剩昏黑,唇间轻咬呢喃:“夏猫猫,王八蛋。”
“哎,上回还骂我乌龟王八蛋。“夏洲手里沾着黑烟,渗透到蔚凌的衣服里面:”这回乌龟去哪儿了?“
妖气生起的黑烟如寒冰滑过肌肤,蔚凌吓得绷紧身子,微汗凝上了额头。法侍的脚步声近在耳边,他不能动,指尖抓紧了夏洲的胳膊,把难以隐忍的躁动传递到夏洲的触觉上。
“阿凌,封印解了吧。”夏洲含着笑:“解了,我就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