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张娘子和老洪，舒然转身回来。
白姨娘小声抱怨，“他们怎么一有事就来找咱们家？”
“大事小事都让大姑娘跟着辛苦！”
舒然眨眨眼，说，“姨娘这是心疼我了？”
白姨娘看见舒然俏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对！我就是心疼大姑娘。”
“如今咱们家也不缺吃不缺喝。”
“可我看你，成日没闲着过。”
“夜深了你那屋里的灯火还亮着。”
舒然挽着白姨娘的手往屋里走。
“姨娘关心我，我明白的。”
“可咱们现在虽然不愁吃喝了，但要说过上好日子。”
“那还是远远够不上的，所以还不到真正清闲的时候。”
白姨娘神色便有些黯然了。
的确，眼下的日子，比起流放路上过得是好了很多。
但也只能说温饱而已。
与他们之前在京城的日子更是比都不能比了。
舒然看了一眼，知她此刻的心情。
遂不无认真地说，“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白姨娘笑着点头，“嗯，一定会好的。”
她又对着舒然仔细端详，皱眉说，“就是累瘦了。”
“看看这下巴，都尖了！”
“不行，最近得给你好好补一补。”
舒然求饶，“姨娘，没事的，瘦一点精神呢。”
白姨娘：“不行，这次就得听我的。”
“你这劳心劳力的，若再不顾好身子可怎么行？”
等到学堂休沐这一日。
上午，宋襄果然准时到来。
舒然去开的门，一见面，宋襄就笑着说：
“舒大姑娘安好。”
“之前答应带你们去找干果。”
“听说学堂今日不上课，我就过来了。”
舒然听他提起学堂，也爽快地说，“孩子上学的事已经办妥了。”
宋襄一怔，表情有些惊喜，却又不显得多么意外。
“这么快就有眉目了吗？”
舒然说，“嗯，你今日回去统计一下人数。”
“明日早点送过来，交给刘先生分班。”
“最迟大后天，孩子们应该就可以进学堂了。”
宋襄听了这个消息，嘴角就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大概是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欢喜。
搓了搓手，又拽了拽衣裳，才说，“好啊。”
“不愧是舒大姑娘，出手就是利落。”
“我本来想着，找不到合适的先生，这事儿还得等。”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舒然笑了笑说，“既然你我都觉得，这是件好事。”
“自然不该拖拖拉拉的。”
她顿了顿，想起秦浩那张无奈的脸，又说：
“其实，也有运气好的成分。”
宋襄不解，“运气？”
舒然并没有多做解释，回头朝院子里唤道：
“舒荷、舒子睿、舒晴，赶紧拿了袋子出来！”
“宋兄带咱们捡干果去。”
经过之前的那一场初雪，山林里明显变得萧条了许多。
遍地都是新落得叶子，走起路来沙沙作响。
宋襄对他即将要去的地方胸有成竹。
他不用辨别方向，就能带着舒家姐弟在林间穿梭。
最后到达了一片宽阔的林地。
舒子睿好奇地左顾右盼，“咱们还从没来过这地方！”
舒然说，“你看看这群山还有多大？”
“没去过的地方还多着呢。”
宋襄说，“这附近就有松鼠的巢穴。”
“周围还有榛子、红松树。”
他说着走到一棵树下，弯腰拨开地上的枯叶。
果然从中捡出了几颗榛子。
宋襄将榛子摊在掌心里给几人看。
“运气好的话，就能捡到松鼠搬运时剩下的干果。”
舒晴小小声惊呼，“哇！这就是榛子吗？”
宋襄了然而笑，“你们过去应该吃过榛子。”
“却没见过这种带壳的吧？”
舒荷拈起一颗榛子，边观察边说，“嗯，吃过，但没见过。”
“镐京那边不常见榛子。”
“也就是年节时有些内造的点心用这个做馅。”
宋襄感慨地叹了口气。
“让你们从镐京到这来受苦，真是不容易。”
舒然正俯身看着地上的落叶，看似随意地说：
“宋兄比我们更不容易。”
“不得不到这北地来，还都是为了别人。”
宋襄微怔，待要再观察舒然的表情时。
舒然回头，看着他笑了，“我是说，宋兄虽然孤身一人。”
“但流放村还有那么多户人家。”
“宋兄这些年为了大家没少出力。”
“肩膀上的担子可不轻！”
宋襄见她说的“别人”，原来只是流放村里的人。
他内心紧绷的情绪顿时松弛下来。
“都是应该的，大家抱团过日子罢了。”
舒晴和舒子睿已经跑开去找干果了。
两人还要比赛谁找到的更多。
舒然、舒荷也开始行动。
如宋襄所说，在这片地方果然能捡到不少干果。
有松塔、榛子、还有一些核桃、橡子。
舒荷边捡边笑逐颜开，“今日真是大丰收。”
“咱家的饭菜又能多换几个花样了！”
舒晴好奇地问，“二姐姐，什么花样呀？”
舒荷说，“嗯，首先就是炒货，这个最简单。”
“然后剥了壳还能煮粥、做菜。”
“总之有很多很多种吃它的办法！”
舒晴挥舞着白嫩的小手，“那晴儿一定要再多捡些！”
说起吃，宋襄也有些话题。
“舒大姑娘给我的那榨油的方子，可以派上大用场。”
“过去我们也不知道亚麻籽那样榨油能吃。”
“最近大家试过之后都爱的不行，变着花样捣鼓吃的。”
“明年可能要再多种些亚麻籽了。”
舒然看着这个一身粗布麻衣的男人。
若是只听他聊这些吃喝种田的琐碎事。
有谁会将他与传说中的诸葛家联系在一起？
临近正午时，舒家姐弟已经装了大半袋子干果。
舒荷拎了拎袋子，说，“差不多了。”
“咱们要再不回去，姨娘又该念叨了。”
舒然一把抓起袋子，轻轻松松地扛在肩上。
“宋兄也要回么？”
宋襄看着舒然肩上那硕大的袋子，愣了一下。
才说，“哦，我捡的够多了，就跟你们一道回去吧。”
舒荷看出宋襄表情的变化，笑着解释：
“宋兄第一次见吧？”
“别看我大姐姐瘦瘦的，但她天生力气就大些。”
宋襄尴尬地收回目光，“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