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咧嘴笑了，“大人明鉴！”
既然秦浩让她要求，那她干脆就一口气说完：
“我想请大人兼职当教书先生。”
“给孩子们上课，一周五天，每天就两三堂课。”
“上五天，就能休息两天，不会太累的。”
“束脩自然不能是黄白之物。”
“只有孩子家长们准备的粮食和干货。”
“还有，大人房里有些藏书。”
“若是能拿出来给另外两位先生备课用。”
“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秦浩眼睛慢慢瞪大，十分的难以置信。
听到最后，他脸上的胡须都颤抖起来，吼道：
“舒然，你知道什么是得寸进尺吗？！”
舒然正色道，“知道。”
秦浩没想到她回应的如此诚实。
他一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了。
秦浩来回走了几步，停下来指了指自己的脸，
“那你知道我是谁吧？”
“本大人在北地管理犯人，那就是本职！”
“而你说的那些小孩，他们跟家里的大人一样，都是流放犯！”
“本大人岂有去给流放犯人当先生的道理？！”
舒然神色很平静，“所以我是来跟大人谈交换的，”
“当然，大人有自由不同意这场交换。”
“您只要说拒绝，那我现在就走。”
她说话时，已经把那张写满字的亚麻布重新卷起来。
又照原样收进了包袱里。
其实舒然今日之所以出这个招，就是本着一个“投其所好”。
她先前听凤凌说过。
秦浩除了喝酒这个爱好，还有个鲜为人知的喜好。
那就是读坊间读本。
曾经他在京城时候，只要书局新出的读本。
都会被他第一时间买回去看。
不过，要对付这种老书虫，传统的才子佳人故事自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舒然就根据自己曾经读过网络小说的记忆，亲自动笔。
写出了现在这个坊间读本。
看秦浩着急追更的反应，她使用这招，初步算是成功了。
但舒然并没有抱着必胜的希望。
只不过以她目前认识的这些人之间，没有谁比秦浩更合适了。
来之前她也想过了。
这事儿不靠谱的程度，比起让老鼠给猫当伴娘，着实差不了多少。
她只能但尽人事。
把该说的话说完，就不再强行劝说。
结果就看秦浩自己怎么选了。
此时，秦浩几番瞥向舒然手里的包袱。
他的心还飘在故事的后续上，眼神也就跟着不受控制。
舒然整理好了包袱，料想秦浩这是说不通了。
于是说，“秦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大人不必为难，我先告辞了。”
秦浩没说话，他眼角余光看着舒然越走越远，就要出门了。
他神色狠狠挣扎了一下。
终于忍不住说，“你站住，回来！”
舒然停下，转身问，“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秦浩咬牙，声音硬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说，这本书的作者，他会一直写下去么？”
舒然很懂秦浩的心情。
“大人这是担心没等看到大结局，作者就不写了？”
“或者是作者挖坑不填坑，结局烂尾？”
秦浩点头，鼻子里哼了声，“嗯。”
舒然笑道，“这个您放心，我可以保证他一定坚持写到大结局。”
秦浩总算肯正眼看着舒然了。
“真的？”
舒然郑重道，“真的。”
“否则，这么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要求。”
“我又怎么好意思跟您提出来呢？”
秦浩想了一会儿，内心经历天人交战之后。
还是“想知道这本书后面写了什么”的念头占了上风。
“好吧！”
“看在那些小孩子都是被亲人连累，实在有点可怜的份上。”
舒然眼见他答应了，不禁喜出望外。
“那我替那些孩子多谢大人！”
秦浩不耐烦地摆手，“好了，别摆这套架势。”
“主要还是这书，第一卷你得给我留下。”
舒然却抱住包袱，“这可不行啊大人。”
秦浩眉头一皱，“为什么？”
他还没看够，想多看两遍。
舒然说，“北地没有纸张，我只能写在这亚麻布上。”
“大人试想，谁家能有多少亚麻布？”
“作者只能把这一卷拿回去，洗去了字迹。”
“然后再往上书写下一卷啊。”
秦浩瞪眼，“什么？洗掉？”
“这么好的读本，他竟然要把第一章给洗掉？”
舒然摊手，“大人也知道北地物质有多匮乏。”
“作者能得到这一卷亚麻布，已经够不容易了。”
“还请大人见谅。”
秦浩再次咬了咬牙，凶道，“你等着！”
他气势汹汹地跑进屋里，片刻，又大步流星地出来。
他把一堆东西往舒然面前一拍。
“给你！”
“帮我全都转交给作者，叫他好好写！”
舒然低头看去，见那堆东西是厚厚一摞蓝色封皮的册子。
还有一方墨块，一支细毛笔。
舒然吃惊地看向秦浩，“大人，您这是……”
秦浩抖着腿，咬着牙，点头说，“对，大人我是下了血本了。”
“东西都是朝廷从前发的，还没用上的。”
“册子都是空白的，用来写书正好。”
舒然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大人用心良苦。”
“相信作者收到您的心意，一定会加倍努力。”
秦浩说，“那块亚麻布可以留下了吧？”
“等下次拿了新书来，再还给你。”
舒然笑道，“这当然没问题了。”
“大人尽管留下，慢慢看。”
她顿了顿，觑着秦浩的脸问，“那……”
“您当教书先生的事，”
“还得请您明日到我家一趟。”
“咱们去跟另外两位先生见个面，具体商量一下？”
秦浩的脸色依旧很臭，“行，明早我就去。”
舒然又把亚麻布取出来，递给了秦浩。
秦浩看着上面的字迹。
表情一下子又阴转晴了。
他看都不看舒然，抱着他心爱的读本就往屋里走。
“你快回去吧。”
“记得啊，下一卷，让作者一定放在心上，赶快写！”
舒然也认真保证，“大人放心。”
“我一定帮你催促！务必以最快速度写出来！”
她当然能做这个保证了。
因为区区不才作者正是她本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