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凤凌带舒然换了一条路。
两人从另一侧楼梯下去，直接就到了茶馆后院。
早有人等在后门口。
看见他们来了就无声开了门，退到一边站着。
后门口的院墙边有一丛秋海棠。
明明已经时临近花开荼蘼之时。
花枝高处，却仍有许多花儿开的娇艳动人。
舒然经过时忍不住仰头多看了几眼。
北地的野花虽然多姿多色，却是与这秋海棠截然不同的美丽。
待两人出了茶馆的门。
谭栓才立刻牵马过来，“公子，刚才我们的人远远护送贵客到城门口。”
“确认了安全，没有尾巴盯梢，这才回来。”
凤凌颔首表示知道了。
本来舒然还在奇怪，今日凤凌约秋明远在这城中茶馆见面。
茶馆周围客来客往。
他为何就不怕被有心人发现？
但现在她明白了，仰头将周围看了一圈，小声说：
“除了茶馆的人之外，这周围也都是你的人吗？”
“刚才进茶馆时我还没注意。”
“现在感觉一下，分明就是有人藏在这附近。”
凤凌微怔，先看了谭栓才一眼。
才不确定地问，“你说，你感觉到了？”
舒然点头，抬手随便指了几个方向。
“那边屋檐上面，那边有几棵树上，还有那边。”
“感觉好像是在墙后面有人。”
凤凌这下确信了，舒然不但能感觉到有人。
而且还感觉的很准。
而这样的感知力，非多年习武之人而不能。
之前谭栓才给他提过几句，他本来还没当回事。
此刻亲眼看到，才知道谭栓才说的话并没有夸大。
舒然环顾了一大圈。
视线转回来时，发现面前两人看着自己，神色都有些奇怪。
她想了想，更加小心翼翼地悄声问：
“怎么，我是不是不该说出来啊？”
“或者被我发现了，会影响他们的业绩？”
凤凌嘴角抽了抽，“不会，准备走吧。”
舒然刚翻身上马，还没等坐稳，就觉得眼前一花。
一道青影如闪电般拂过她身侧，又如游龙般轻巧离开。
衣袂随风翻卷过她的鬓边，那是属于凤凌的气息。
舒然茫然地扭头看去。
凤凌已经端坐于他自己的那匹马背之上。
舒然皱着眉头问，“你刚才用的是轻功么？”
“你刚才突然那一下子接近，对我做了什么？！”
一旁看戏的谭栓才笑的合不拢嘴，不住地给舒然打眼色。
舒然顺着他的目光抬手摸了几下。
直至摸到自己鬓边，她的手忽然一顿，又按了两下。
“鲜花？”
凤凌说，“刚才看你似乎喜欢那秋海棠。”
“就随手摘了一朵。”
说罢，他一扯缰绳，当先向前行去。
簪花，乃是不论贫穷富贵、年老年幼所有女子的风尚。
舒然摸着海棠花柔嫩的花瓣。
终究是没有狠心把花儿拔下来。
原路返回北地，舒然和凤凌各自换回原来的衣裳。
出了山洞，夕阳已经没过了山头。
舒然不想自己买的东西被人看见。
就问谭栓才要了一块包袱皮给裹了。
然后趁着夜色掩护，绕小路回家。
凤凌的那一间独屋前几日也刚竣工，因此两人同路。
正值晚饭时间。
他们每经过一户人家附近，就能闻见饭菜香味。
舒然想到凤凌刚搬进去，冰锅冷灶的。
就有心客气一下，“不然你到我家吃饭？”
凤凌说，“好啊。”
舒然错愕，这人怎么答应的这么快啊？
凤凌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侧目问：
“我是不是至少应该推辞一番？”
舒然默了默，“你还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比较好。”
白姨娘自日落前后已经出来看过好几次了。
如今他们住在山间，不比流放营大家住的那么近。
山里入夜后又恐怕有野兽出没。
这让她难免担心舒然的安全。
总算听见院门推开的动静，白姨娘立刻站起来。
“快，快去看看，是不是大姑娘回来了？”
舒然一只脚刚跨进大门口。
就被迎面跑来的舒晴扑了个满怀。
“大姐姐可算是回来了！”
站在后面的舒子睿就要矜持一些。
他揉了揉鼻子，说，“大姐姐今日怎么一去就去了这么久。”
“问谁都说没见到你，真叫我们好生担心！”
舒然尬笑，“这个么……我可以解释。”
“等咱们进屋了再说，你看，后面还有客人呢。”
两个小的这才看见门外的凤凌。
便规规矩矩打了声招呼，“凤三叔！”
大家回到屋里，白姨娘已经端来了洗手的水。
“凤三公子，大姑娘，先洗一洗。”
“再用些茶水，就准备着用晚饭了。”
凤凌道了谢，又同舒老太太见礼，然后才坐下。
舒然知道小家伙们早已盯上自己带回的包袱。
于是先把包袱打开。
她把买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取出来摆在大家面前。
过去只觉万般寻常的物品。
如今看来都万份惊喜且珍贵。
全家人一样接一样地看过，氛围堪比过年。
尤其是舒子睿和舒晴，各自得了想要的玩具。
他们一人含了块糖，就去摆弄玩具了。
舒老太太目光依次扫过凤凌和舒然。
“这些物件，可不是北地能弄到的，对吧？”
舒然道，“回祖母，这就是我要说的正事。”
她与凤凌对望一眼，才道，“我和凤三叔今儿下午出了北地。”
“我们出去之后，在外面的县城逛了一圈。”
“买了这些东西。”
出去？从北地出去？
白姨娘惊的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屋内登时静的落针可闻。
舒老太太还算冷静，她没有继续追问如何出去的细节。
只是问，“买东西的银钱从何而来？”
舒然如实道，“之前捡到一些东西，换的。”
舒老太太颔首，向凤凌笑道，“没有让凤三公子破费就好。”
凤凌垂首道，“未经老夫人允许，就带大侄女出远门。”
“还请老夫人见谅。”
舒老太太依旧笑容温和。
“凤家的家教，老身自然是相信的。”
“就是怕孩子不懂事，给凤三公子添麻烦了。”
凤凌说，“老夫人放心，大侄女她……”
“从不问我索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