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学着之前凤凌捕捉蓝萤虫的方式。
将竹管的小口从他臂上轻轻划过……
这样一来果然有用。
原本牢牢附着在凤凌胳膊上的竟然乖乖地，一个个掉进竹管中。
而小虫原来所在的位置上。
可怖的黑色纹路也不再收缩，看上去稳定了许多。
舒然心想，看来这些异常的确跟蓝萤虫有关。
她再接再厉，直到把所有小虫都收回竹管里，急忙扣上了盖子。
此时再看凤凌的手臂。
黑色纹路竟然从前端向后迅速褪去，直至消失不见。
舒然忍不住抓起他胳膊左看右看。
还真是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她正看得起劲，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
“大侄女可知，非礼勿动？”
舒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脱口道，“你又活了？”
凤凌微微垂眸望着她，眸光潋滟，如同隐在夜色中的泉潭。
“嗯，死不了。”
四目相对间，舒然眨巴眨巴。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几乎是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急忙一骨碌翻身坐起，并且迅速拉开距离、
“哎，我跟你说，你可别想太多，又发脾气了啊。”
“我这样是为了帮你把虫子取下来。”
“可没有趁你病就占你便宜啊！”
凤凌语气淡淡，“我知道。”
他这般轻易了事，舒然反而不习惯了。
就这？不多盘问两句？
她呆了呆，低下头去捏裙子上沾着的枯叶。
“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么做究竟是帮了你，还是适得其反。”
“我就是看到，你方才都快没呼吸了。”
“觉得看在你之前帮我家不止一次的份上。”
“总得想法子救你一救。”
舒然说话时，凤凌以胳膊支撑身体，又往起坐了坐。
他背靠树干，闭目以掌心聚气，按在自己右臂上。
掌心从经脉一路向上，直至臂弯处。
然后发力向前一推。
只见他好似松了口气似的，神情一下子也松弛了许多。
舒然在旁边看见这玄之又玄的一幕，十分吃惊。
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世界里的武功？
凤凌再睁眼时，正好瞧见了舒然瞪着眼、张着嘴巴的样子。
他果断又转开了视线。
总觉得这呆傻吃惊的样子，多看一眼都会连累自己的一世英名。
不过，停了一会儿，他还是说，“你做的没错。”
“我也没料到那蓝萤虫的效用如此凶险。”
“导致我体内血脉翻涌，差点不受控制。”
舒然想了想，严肃道，“虽然其中原理听的不太明白。”
“但我却听懂了一点。”
“我把虫子收起来，的确是成功救了你。”
“对不对？”
凤凌沉默片刻，“没错。”
舒然又问，“那你应该就死不了了吧？”
凤凌道，“暂时不会。”
舒然笑了，“太好了，我可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不知怎的，凤凌内心莫名升起一丝丝的失望。
但他很快又自嘲地想。
罢了，这些事他自小就见的多了，不是早该习惯了？
这世上能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处？
不过都是等价交换，别有目的。
包括她。
他神情越发淡了几分，正要开口问“作为交换，舒大小姐想要什么。”
凤凌心里笃定地等着舒然开口提条件。
却听见身边这姑娘突然如释重负地“哎呦”一声。
凤凌不解地侧目望去。
但见舒然拍着心口，一副“劫后余生、庆幸万分”的模样。
她紧绷着的肩膀倏地松弛下来，连声道，“还好还好。”
“我也不知道你搞那些虫子做什么。”
“刚才我都快吓死了，怕弄巧成拙，反而间接害了你。”
“现在看你没事了就好。”
凤凌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只是想确认这个？”
舒然却更不理解他为何有此一问。
“什么叫只是？你这可是一条人命哎。”
“我刚才就是没办法，只能赌一把。”
“万一你因为我的错误操作死了，我岂不是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凤凌怔忡片刻，依旧不肯相信地问，“你要说的只有这个？”
“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她不是一直想知道手环的秘密吗？
她救了他，在这时候提出她的目的，不是刚好吗？
在凤凌含义复杂的眼神期待下，舒然想来了。
她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我来找你还有事。”
凤凌听了竟然心头一松。
看吧，他所料不错，她果然开始提要求了。
舒然清了清嗓子，眼神诚恳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用什么办法。”
“才能吃上比别人更稠的粥，更大的窝窝头啊？”
因为太过意外，凤凌不禁咳了一声，脱口道：
“你说什么？！”
舒然只当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告诉我其中的秘密，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她实在太想让自己家人能吃饱一点了。
毕竟总是从系统里拿果子出来，骗大家时捡来的也不是长久之计。
凤凌总算平静下来一些。
他直视着舒然的眼睛。
能够确定的是，他没有从中看出丝毫谋算、掩藏。
分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凤凌略微偏开目光，说：
“还能有什么秘密。”
“不过是只要有人操弄的地方，就能利益交换罢了。”
“利益交换？”舒然喃喃念了一遍，明白过来。
她做贼似的声音压得更低：“你贿赂伙夫？”
凤凌轻嗤一声，“贿赂？”
“这么低级的事，我从不会做。”
舒然继续虚心求教，“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凤凌看了她一眼，才说，“这伙夫有个兄弟寒窗多年。”
“只是苦于拜不上名师，无法得到科举推荐的机会。”
“我就顺便帮了他这个小忙。”
舒然两眼精光迸射，心想，都照这番操作下来，凤凌岂不在流放营横着走？
但凤凌看出她的想法，说，“别想多了。”
“离京匆忙，我也只来得及做这点安排而已。”
舒然有些泄气，“这样啊。”
“反正你这种做法，我是没办法效法了。”
舒家当时被抄家。
女眷身上值钱的东西一件都没留下，可谓是一穷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