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咬紧牙关，她当然什么话都不想说。
可真要是如此，恐怕唐巧嫣也会履行刚才的话，杀了她。
一个下人的性命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她真的有必要为了自己的任务而搭上性命吗？
短短的一瞬间之内，她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
最后，白沐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地说：“唐小姐，又或者是长安郡主，您希望我怎么做？”
唐巧嫣淡定挑眉，像是早就料到她会这么回答。
“看来你是什么都想清楚了，很好，我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她伸出手，像是在讨要什么，“只要你能够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无论你曾经犯过什么错，我都会尽力保住你这条命。”
白沐眸光闪动。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弄虚作假。
她想都没想就要开始磕头感谢，唐巧嫣阻止道：“行了，在我这里不用顾虑太多阶级观念。”
“我最烦的就是没事就得下跪磕头的礼节，你跟府里的下人一样照常来就是。”
白沐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那……我就直接开始说吗？”
唐巧嫣打了个哈欠，“说吧，这里是丞相府，远比你我想象中要安全的多。”
可以说除了她这个隐患之外，就没什么危险了。
白沐虽然还有些犹豫，但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还是开口了。
反正话都是她在说，那到时候就算真的出什么事，也都是唐巧嫣来负责。
跟她一个下人有什么关系？
白沐毫无心理负担地往下说：“我是边塞的原住民，之前本来是那边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我家里还算有钱，所以前半辈子的生活也算得上欢乐无忧。”
“那些年来，一直都是别人在伺候我，我从未去伺候过别人，可直到有天敌国军队大举入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的家里人都被残忍杀害，跟在我身边的下人也都因为保护我而死了……”
说着说着，白沐的脸上便挂满了泪珠。
唐巧嫣虽然有些惊讶，但在没了解清楚事情的全貌之前，并没有过多的同情。
她递了张帕子过去，“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你是怎么顺利来到京城的，也王尚书？”
白沐怯弱地点头又摇头。
“两国的将士们交战，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沦为了时势的祭品，死伤不计其数。”
“而我国将士们又面临粮草不足的危机，根本无法将能力发挥出来。”
“王尚书的到来只能说是解了燃眉之急，但双方的交战依然十分胶着，迟迟无法分出高下。”
“直到……有一个装扮古怪说话也很奇怪的人闯入军营，张口就是能够帮助我们击败敌军。”
当时白沐已经被王尚书带走，在那段时间里暂时跟在他身边伺候。
所以，她知道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
闻言，唐巧嫣有些纳闷，“既然如此，那王尚书回京的时候就应该带着你一起才是，可怎么王奕承却好像从未见过你的样子？”
他当时还说，家里新来的那批下人都是因为上批人被打杀得差不多才请的。
而白沐就算在这批人里。
白沐苦笑几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讽刺和苦闷，“王家少爷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我没错，因为他回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上我。”
唐巧嫣诧异地看了过去。
那眼神就好像在问，既然如此她一个毫无能力傍身的女流之辈，是如何在边塞活下去的？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不仅顺利从边塞活下来，如今还来到了京城。
白沐摇摇头，“事情就要回到那个古怪的男人身上，他戴着黑色的面罩，看不清相貌。”
“王尚书见他的时候，他为了展现自己的能力特别施展了一手驭虫术，轻易就唤来一大群的黑色虫子将一头活生生的牛吞吃干净。”
“唐小姐敢相信吗？只是半柱香的时间，那头牛就只剩下骨架。”
唐巧嫣并不言语。
懂得使用蛊术的人，便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情况，很显然她刚才说的那种驭虫术就是蛊术的一种。
她揉了揉眉心，问：“所以，王尚书后来是借助了这种办法才击败敌军，顺利回京吗？”
白沐点头，“对，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多，但基本上都已经死了。”
“至于我……是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所以他才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是潜藏的威胁。”
“王尚书留下那个男人，跟着他学了些东西，并且还派了好几个人去学，能够学习成功的才有资格被留在王尚书的身边。”
他回京去汇报任务进展，但那个古怪的男人却没有离开，而是依旧留在边塞教导王尚书留下来的那些人。
等到他们都将蛊术融会贯通才正式离开，至于王尚书还能不能找到此人的下落，她不是很清楚。
唐巧嫣神色微变，再次想到了吴御史身边的那个小妾。
她当时便是用蛊术和毒素害了吴御史。
这件事情果然不只是偶然。
“王尚书可曾让你们去对付过吴御史？”
白沐愣了几秒，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果断摇头，“没有。”
“一直以来，王尚书都只是让我们学习好蛊术，好在能够用上的时候不拖后腿，但蛊虫存活的条件极为苛刻，这些年来我几乎都在想方设法解决这些问题。”
“确定这个问题得以解决，我才被允许来到京城，然后在王尚书的要求下隐瞒身份与人接触，将蛊术流传出去。”
流传出去……
这话指的恐怕就是张太傅了。
怪不得当时能够在张太傅的那些个地方发现如此多的蛊虫，唐巧嫣那会儿就怀疑过蛊虫的来源，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王尚书做的。
她攥紧拳头，“当时跟着一起学习蛊术的多吗？”
白沐不置可否地说：“这点我不能确定，因为每个人在学习蛊术的时候都是被分开的，那个男人说是要根据我们每个人的能力来分别调教。”
“群体授课存在很强的不稳定性，所以我光是学习这些蛊术就花了很多年的时间，还只是学到了些入门的皮毛而已。”
也就是说，她自己都不确定有多少人学过蛊术。
同理而言，这些学习过蛊术再被安排出去执行任务的事，也只有他们个人才知晓。
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