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永建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不过仔细一想,他说的岂止是表面意思。
盛永建分明是在提醒陆南城,他和盛青黛的关系不一般。
而陆南城,无形中被划分到了他和盛青黛这个整体以外。
听明白盛永建的意思,何全三人悄悄将目光汇聚到陆南城身上。
不过目前为止,至少从他的表情来看,陆南城还是非常冷静的。
只见他从容地在盛青黛身旁坐下,随后看向盛永建,语气疏离地说:
“巧了,我也没听青黛提过你,你是?”
彭青松听到陆南城的话,眉头一挑,果然,陆南城也就是看起来冷静。
何全目睹陆南城和盛永建之间的交锋,深觉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何全一秒也不想待,宁愿饿到晚上再吃。
盛永建感受到陆南城对他的挑衅,也放下了筷子,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握拳撑在膝盖上,淡淡道:
“提问也当有个先后顺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先问的你。”
即便盛青黛再怎么迟钝,此时多少也察觉到不对劲。
盛青黛倏地抬起头,凝神仔细打量起陆南城和盛永建。
不过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此时纷纷柔和了面部表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回想起刚才他俩谈话的内容,盛青黛总算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介绍。
盛青黛身体往陆南城那边倾斜了一些,面上带着满满的幸福感,对盛永建说:
“哥,忘了给你介绍了,他叫陆南城,是我丈夫。”
盛青黛没看出来,盛永建被她这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还是一副面瘫脸,但此刻盛永建是龟裂的面瘫脸。
盛青黛又轻轻拍了拍陆南城,“他是我表哥,叫盛永建。”
被醋浸透了的陆南城闻言一愣,“……表哥?”
陆南城理清关系后,十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太过冲动,要不然他就在青黛的家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虽然现在还没好到哪里。
何全听到盛青黛的介绍,一直悬着的心也落到了肚子里。
“表哥好啊,是表哥。”何全心有余悸地嘀咕道,“陆哥你们先聊,我们仨先去打饭,陆哥你的我帮你打就行。”
何全的话无异于解围,周围僵住的空气终于开始流动。
“麻烦你了。”陆南城说。
“嗐,我们这关系,用不着客气,那我们先过去了。”
何全说完,和彭青松他们走向打饭窗口,他小声地说: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看见陆哥那眼神了没?”
彭青松点头道:“嗯。”
“刚才怎么了吗?”杜根生一脸发懵,显然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时候,迟钝点倒真是件好事。”彭青松说。
“我也觉得。”
听到他们的话,杜根生只觉得云里雾里。
而盛青黛他们这边,空气似乎再次沉寂下来。
久久不见盛永建动筷,盛青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讷讷地问:
“哥,你咋了?”
盛永建看到盛青黛在他眼前晃荡的手,慢慢缓过神,不可置信地问:
“青黛你刚才说的啥,我怎么觉得我耳朵好像出问题了?”
“啊?”盛青黛疑惑地歪了歪头,试图回想自己刚才说过哪些话。
她试探地说:
“你是我表哥,叫盛永建?是这句吗?”
“不是,前一句。”
陆南城知道盛永建想问的是什么,便替盛青黛回道:
“我是陆南城,是青黛的丈夫。”
盛青黛点点头,“就是南城说的这个意思。”
不过,盛永建似乎选择性地无视了陆南城这句话,再次对盛青黛说:
“前一句。”
要是再看不出来自家表哥不喜欢陆南城,盛青黛觉得,自己多活的那些年也是白搭。
盛青黛一把抓起陆南城的手,交握着托在桌子上,认真地介绍道:
“哥,他是陆南城,是我丈夫,我们已经领证了,现在是合法的夫妻关系。”
盛永建整个人一怔,而后追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结婚了?不对,你什么时候嫁人的?”
看到盛永建激动的神情,盛青黛往陆南城身旁躲了躲,小声地说:
“就之前啊,你当时在部队,也没办法通知到你。”
“那那……”盛永建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他停了一秒,梳理好措辞接着说:
“那你和他认识了多久,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家里的情况呢?不对,你之前不是被我爸送到乡下去了吗?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陆南城抓到盛永建话里的关键词,推测出他和青黛具体的血缘关系。
陆南城安抚地捏捏盛青黛的手,语气平和道:
“我和青黛在宁海县认识的……”
后面的话没等陆南城开口,盛永建就明白过来,他拧紧眉头说:
“可她怎么想不开要嫁到乡下?”
听到自家表哥的说法,盛青黛不大高兴,她不想自己在意的家人伤害到陆南城。
“哥!”盛青黛提高声音,“我没有想不开,就算再来一次,也不会改变我的选择,我还是会嫁给南城,和他的身份无关,和他的家庭也无关。”
盛永建看到盛青黛对陆南城的维护,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对陆南城的态度过激。
但是就算明白这一点,盛永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扭转对陆南城的态度。
毕竟无论换做谁,回家之后看到自个儿妹子突然嫁了人,对方又是个条件不好的,还能保持和气,那都是狠人。
“你让我冷静冷静,我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盛永建说完,闭了闭眼睛,抬手使劲按住太阳穴,他觉得自己此刻脚不着地,整个思绪都是悬浮着的。
这时,打饭的三个人走过来,何全将餐盘放到陆南城面前,“给,陆哥,给你打的这些。”
在空着的位置坐下后,何全看到他们三人的表情,突然有些想拔腿换个地儿。
但现在再走,又有些刻意。
彭青松见何全都坐下来了,没办法,也跟着落座。
空着的位置只剩下盛永建旁边,杜根生看了一眼,大咧咧坐了下来。
彭青松和何全心里不由再次划过同一句话:
缺心眼儿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