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家都起的比较早，因为今天要起坟，怕耽误时辰。
“郑婆婆，您别着急，慢慢来，有川子哥在肯定会一切顺利的。”
“我有点心慌，好长没去看看我儿子儿媳了。”
近乡情怯，越想实现的事情临到了在心理上都会有波动。
“一切都会好的，等起坟完事，川子哥说会带人去东山村一趟。”
“我不是说了不让他们去了吗？”
“没事的，不过截个山头罢了，让章由伯伯带着就行。”
“哎，说实话，我这一趟出来的有些后悔，那日咱们被山匪截住，我想了很多，要是这些小子哪个有了闪失，我这把老骨头真的是死不足惜。”
如果郑婆子知道西北这边如此危险，她决计不会让赵川带着走这一趟。
“婆婆，咱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总是要把事情办圆满了不是？即便有遗憾，也要弄清楚明白。”
“是，道理一套一套的，我啊，说不过你，再说也是为了我去做的，我记着情的。”
坟茔的位置在山坡上，离村里有段距离，英子没去，赵石留在了家里。
“林姑娘，你们村里的百姓是不是过得都不错啊？”
“伯娘怎么会如此问？”
“你别多想，我就是瞎问的，我看你们的穿着举止不都像农家孩子。”
“也不算啦，我家里有点产业，村里百姓靠着种植日子确实过得不错。”
“种地吗？”
他们村子的村民种了一辈子地仅仅够温饱，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我们那里是一年两种。”
“都说南地富裕，果然如此。”
山坡上，一行人走了颇费力，长时间没有人烟，这里的路都被荒草掩盖住了，光找路就费了很大劲儿。
“郑伯就一年没来，这里便荒草丛生，往年还能看到小路的。”
章由一边走一边在前边用猎刀砍掉挡路的枝杈。
“不远了，就在前边。”
郑婆婆抬头看了一会儿，才确定儿子儿媳坟茔的位置。
赵川几个人带着从家里带出来的祭祀用的东西，表情很是严肃。
郑婆婆儿子儿媳坟茔是挨着的，虽然没有墓碑，但郑婆婆决计不会弄错。
她指着一处只露出两个坟头的地方说道，“川子，就是那里，我儿子儿媳就埋在那里。”
其实两个坟茔并不是很荒乱，只是有点小。
郑婆婆将香和祭品摆好，拿过背篓里的纸钱便开始烧起来。
“胜子，娟儿，我今日要带你们回十家子村了，这样我才能时时地去看你们。一会起坟的时候别害怕，也别担心啊，马上就能回家了，回去后就将你们安置在你爹的坟跟前，忘了与你们说，你爹前段日子也去了，这几年我们苦过，累过，却也享受过，没白活啊，你儿子郑舟以后也有人帮着我管了…”
郑婆子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想到什么说什么，赵川并没有打扰，直等她说完了，才将人搀扶起来。
找准地方后赵川便带着人开始挖，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了棺木。
棺木的木材很普通，十来年的功夫已经有腐烂的迹象，毫不费力地被撬开了。
因为这种事情讲究特别多，来之前赵川找人问了这方面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没有经验。
因为起坟之前郑婆婆上香祭供品花了些时间，所以等做完日头已经爬的很高了。
等赵川将尸骨全部捡到箱子里，就可以下山了。
本来林大桥是想给预备两口棺材的，却被郑婆婆给拦住了，别的不说，这一路拉着两口棺材走，吃饭住宿都不方便，就算是路人见了心里也会感觉晦气。
所以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先用木箱装着，回去后再重新入殓。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只有郑婆子小声与儿子儿媳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安抚他们的灵魂。
到山下时已近午时，英子在家等着有些着急。
“还顺利吗？”英子等赵川洗漱好后问道。
所有人都按照英子的要求穿了一层罩衣和口罩，回来时也要先去洗漱。
“嗯，很顺利。”
“那你们先用饭吧。”
“有饼吗？我们路上吃吧，章伯父说山上没有路，怕是会耽误时间。”
赵川想在晚上之前回来，就必须走山路。
“要不明日再去吧。”
英子很心疼赵川，不光他，村里来的那几个小伙子都要跟着去的。
明日去东山村的话，就得后日走，赵川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天，英子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好好洗漱，昨日他就发现英子一直在抓挠后背和胳膊，后背他不知道，但是胳膊上被抓出来好多红痕，在英子那白嫩的胳膊上显得特别醒目。
“没事，现在走晚上就能回来，你等着我就是。”
“那好吧，我去给你们准备。”幸亏中午英子做的是鸡蛋饼，也方便携带。
这次除了章由，赵川只带了两个人，人越少速度就越快。
东山村是一个两面临山的村子，整个村庄像是处在一个峡谷里一样。
因为看不了路，赵川几个走着走着费力。
“以前这边也是有路的，我们村有不少东山村嫁过来的姑娘，要不是那场大水…”
“章伯父，你们后来有去过东山村吗？”
“去过，但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当年不光东山村遭灾，是整个甘州城都遭了灾。”章由呼出一口长气说道，“我们这边地势平坦，洪水过来时稍微平缓一些，所以便多了逃离的时间。我听说东山村当时不管是田里的还是家里的人，不是没跑出来的就是被洪水直接淹没的。”
仅剩下的那几个人要么是被冲到下游命大被人救起来了，还有几个听说当时在山上，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这些人是一个月后等水退了之后才回来的。”
赵川思量了一会儿，“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
旱情如此严重，东山村的人更不好过。
“这世道，去哪里也不安全，没个胆量的，可能会折在半路上。”
他们都想到了郑村长的儿子一家，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赵少爷，你瞧，那里就是东山村。”
赵川站在山顶上，往章由指着的方向看去，山下边果然有人在活动。
赵川随手抓了几只野鸡和野兔扔给后边的小伙伴拿着，总不能空着手过去。
章由把这些看在眼里，别看这个赵少爷平时不太爱说话的样子，但是做事却很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