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要离京,晚上贺重年给他们准备了饯行宴。
“家父母和孩子们一路仰仗赵叔费心了。”
“客气。”
其实贺家自己带着侍卫,一路如果没有几位皇子的捣乱,安全应是有保障的。
贺重年想的多了些,赵雄对皇室那些人最是了解,而且他对危险的警觉性非常高,几乎无人能及,有他在就是多了一层保障。
可能是皇子们忙的无暇顾及,一路上走的还算顺利,尤其是三天之后,距离京城越来越远,连侍卫们紧绷着的那根弦儿都松了些。
马车走的慢,赵雄这边赶着四辆马车,坐的都是娃子们,赶车的是赵雄,赵应勇,家鸿和亮子。
他们走在前边,后边贺家的车队落在后边不远处。
“赵老太爷,我们老爷夫人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停下休息一会儿?”
“停!”
赵雄往后边摆摆手,示意车队停下。
他倒也能理解,贺老和他的夫人岁数大,长时间坐在车里肯定会感到腰酸背疼。
车里的小子们扒着车门或者窗子望着外面,看那样子十分想出来玩一会儿。
都是十来岁的年纪,赵雄也不想拘着他们。
“都出来吧,只能在近处看看,不可去打扰后面的车队。”
“是,赵爷爷。”
小子们一窝蜂似的下了马车,纷纷往路南面的河滩处跑去。
林木和郑舟这一年多被严老管教的规矩了很多,他俩看路边景色不错,手有些痒痒,打算画两笔。
赵川是动不了的,不过有英子陪着倒也不会无聊,即便英子一句话不说,身边有她的气息,赵川已经很满足。
车里是仔细收拾了的,铺的厚实不说,也不显拥挤,英子有时候困了直接靠着车壁休息一会,并不会感到颠簸。
“川子哥,要喝水吗?”
“嗯。”
英子拿过车柜里的水杯,轻轻地抱起赵川的头,把水一点点的喂进去。
“还要睡吗?”
赵川摇摇头,“你陪我说会话吧!”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会特意的去找话题,这突然说要聊天,英子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说说我走后荟萃楼和作坊里的事吧!”
赵川替英子解了围。
说起生意,英子的话题便多了,说一天都不带重样的。
车里说的欢,车外更热闹。
正是下午阳光正烈的时候,小子们也不怕晒,在河边捡了很多鹅卵石,大概觉得与家乡那边的不同吧,都想捡了回去送给兄弟姐妹。
而林木与郑舟负责把景色留在画纸上,林木画景,郑舟画人。
贺老与贺老夫人正沿着岸边散步,看到两个十来岁的小娃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一处描描画画的,特别好奇他们画的是什么。
贺老比了个手势让身后的丫鬟小厮留在原地。
“你们的书画是严老教的吗?”
贺老是听儿子说过严老头收了几个小徒,却没想到年龄如此之小。
“是的,贺老太爷。”
“没想到那老头还真有点东西,他说了这是什么画法吗?”
“回老太爷,素描。”
“画的很是传神,学了多长时间?”
“一年。”
贺老很震惊,学习一年就有如此造诣,看来严老头的眼光确实不错。
“诗书也是严老教的?”
“是。”
“可否把画送给老朽?”
“贺老太爷容我们两个再画几笔,还有几处需要勾勒。”
“哈哈哈,没关系,我等着便是,你们继续画。”
林木与郑舟其实是很紧张的,他们知道后边的车队里坐着赫赫有名的当世大儒,但他们不敢去打扰。
贺老坐在宽敞的车里看着手中的画,“老严儿子没教好,看徒弟的眼光倒是一流,这两个小子的绘画天赋怕是比我书院的那几个要高很多。”
“又犯病了不是?看到好苗子,你就想抢,人严老能同意?”贺老夫人与贺老太爷几十年夫妻,如何不懂他。
“不同意又如何?我偏要和他抢一抢。”
“哎,严家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闯过去…”
“哼,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我虽退了朝堂家里却未放权给儿子们的原因。严家被那老头扔了二十来年,内里早就空了。”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管他们一辈子啊,如今老大哥几个看到你还惧呢!”
贺家除了幺儿贺重年敢和自家老爹叫叫板,剩下的几个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啥时候我进棺材了,啥时候让他们做主。”
“你啊,明明可以很省心,咱家几个孩子心里有成算的。”
自家老伴儿不是贪慕权利的人,要不也不能提前告老,他啊,是放心不下儿孙,怕他们在关键时候行差踏错,让贺家陷入困境。
因为车上的都是老人孩子,再加上个赵川这个病号,两家不约而同的放慢了速度,从京城出来了五天,还没走完路程的三分之一。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侍卫们不敢私自做主,请示了贺老后决定就地休息。
贺家这边带了不少精致的点心和水果,看着精美,吃着实在有些腻。
赵家这边拿出了土炉子和特制的平底锅,英子正坐在炉子前摊鸡蛋饼。
这些家伙事都是家鸿表哥他们去京城的时候带的,李氏怕他们在路上吃不好,格外准备的。
别人都能凑合,川子哥却不行,不能给他吃辣的,英子就在白面糊糊里放了少许的盐。
赵应勇惯会来事,自看到英子支起了锅,他便带着家鸿和亮子在周围的树林里抓了几只野鸡,在河边清理干净后起火开烤。
干热的风带着烧烤的香味一路向后飘去,引得后边车队吵闹不止。
“勤之,你去前边看看,他们做什么好吃的呢,这味道可真香!”
“是,爷爷。”
贺勤之是贺重年的大儿子,今年刚刚十五岁,人如其名,长的斯文俊秀不说,说话也是温厚有礼。
贺勤之知道林赵两家人,这次出京前他爹与他详细说了两家的情况和关系。
他知道赵老爷子祖孙三人武功了得,也知道林家姐弟三个是严老的弟子,除了那个受伤的赵川,所有人他都见过。
只是爷爷让他去打听人家吃的什么吃食,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做的是什么吃食吗?”
英子做事一向利索,除了川子哥的那几张不放辣椒酱,剩下的全部放酱。像赵伯伯和家鸿表哥和亮子哥还要多放一些,说那样吃着才够味。
对于贺家少爷的提问,英子倒也不怵,一边忙活着做饼子,一边笑着回答了贺勤之。
“是贺少爷啊,我做的鸡蛋饼,刷的是我家特制的辣椒酱。您往远站一点,不然油烟会熏了您的衣服。”
贺勤之听话地往后挪了挪。
英子用油纸和布包了大约二十几个饼子,递给了贺家少爷。
“喏,这是做好的,里边都刷了酱,不知道你们的口味,酱刷的不多。”
“谢…谢,真的是麻烦了。”
贺勤之一张脸红透了,再没有比现在这种境况更窘迫的,他只是问问,没打算要吃的。
不过小姑娘的一片心意他根本不能拒绝,也没打算拒绝。
“贺少爷等等,这只鸡你拿着给贺老尝尝。”
怕烫了人家,赵应勇连烧烤时的木棍都没拿下来,就那么直接递给了贺勤之。
“好,谢谢赵叔。”
“快回去吧,当心烫到。”
赵应勇摆摆手,回到火堆前继续烤。
这顿饭大家吃的不错,为了感谢英子和赵应勇,贺家那边的侍卫特意送过来两筐水果。
英子掀开盖子一看,竟是香蕉和龙眼,这东西得最南端才有,英子也是第一次见,香蕉去火,正好这几日川子哥有些上火,英子便留下了一串给他吃。
晚饭的时候紧赶慢赶才进了一个不大的镇子,这里并不如英子家那边繁华,说是镇子,却连一家银号都没有。
英子并不是缺钱才特别注意的,她是习惯性的到一个地方先做考察。
客栈不大,贺家大方,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整个一层全部让给了赵家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