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棋并没有多么高明，实际上它内含着既定的规则存在。
李南石能与一帮人下的难解难分，只是因为他的水平够菜，既不背谱也不多想，不如围棋一般走一步想三步。
他不愿意做这种事情。
因为这么玩输赢未知，但却能一直保持着‘对弈’的乐趣。
人菜瘾还大，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但出乎意料的，他虽然没有背谱，与他对弈的这些人里似乎也没有一个掌握既定规律的人。
张三和他一样是个臭棋篓子。
若非是他执意相求，无尘也压根不愿意下这种简单的棋，素来只是随便下下。
眼前的纪元也与他杀的难解难分。
难不成是他故意让着自己？
李南石看着纪元一脸狐疑，总觉得纪元对自己的态度出奇的好。
他猜想这应该是另有缘由。
“所以你其实不想带着人类前往万妖壶，反而是想要留在九州固守城池的保守派？”
他问。
“可以这么理解。我只是觉得万妖壶并不一定就比九州更为安全。”
正如他所言，万妖壶中既有着九尾妖狐一般的堪比贯灵修为的战力，那便说明其中的发展未必会比九州要差。
仅仅凭着一百个川流境弟子，每三十年进入一次，并不能很好的确定万妖壶中还有着其它什么难以想象的存在。
毕竟于万妖壶中，人类修士牺牲也是时常的事情。
万一万妖壶里其实也有着什么诸如邪魔一样的存在，那人类修士浩浩荡荡的跑进去，岂不是两眼一抹黑抓瞎了？
能活下来的修士，都是未涉险境的修士，自然也便无法知晓内中情况。
纪元继续道：
“前辈既是对人类的未来有所关切，想必有着自己的想法？不如说来听一听。”
纪元知道‘先天道体’的林南溪，对于李南石而言的重要性。
李南石既不愿意牺牲先天道体，那应当是有着别的法子。
李南石明白纪元的意思，便道：
“谈想法算不上，但观点还是有那么一二的。”
“愿闻其详。”
“你可知晓邪魔的源头？”李南石忽然问。
“源头？”纪元琢磨了一下话中深意，只当李南石这是对自己的试探，“深渊。”
“那是邪魔的出处。”李南石摇了摇头，“邪魔的出现，实则源于煞气。”
“这我知道。”
“但煞气的源头呢？”
“灵气。”
纪元回答的颇为笃定，
“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我们曾有过对煞气粗浅的研究，在我们看来，煞气与灵气应属同源。”
“你们还研究过煞气呢？”
“只是粗略观摩，哪怕是我们开源境的修士，时常接触煞气也免不得被牵引情绪。”
纪元缓缓叹了一口气，
“煞气对开源境的污染，于整个人类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不可能将人类的未来赌在这件事上，只能浅尝辄止。”
李南石点了点头：
“邪魔因煞气而生，也依煞气而活，所以想要根本地解决邪魔，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纪元怔了怔：“前辈的意思是——”
“就是将煞气的源头泯灭。”
李南石平淡道，“将灵气彻底从这个世界抹除，让煞气失去灵气的依托，邪魔自然会烟消云散。”
“可——”
纪元正要说什么，李南石却打断了他的话：
“可这么做，势必会让整个九州的灵气也消散殆尽，我知道。”
纪元点了点头：“那前辈这么做……”
“但我就是想让这个世界的灵气，消失殆尽。”
李南石笑了笑，并不做隐瞒，
“让整个世界重归平凡，从此没有邪魔的侵扰，也没有成仙的道途，这不挺好的么？”
“反正长生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纪元一时间有些无言，他没想到李南石竟是想要这么做。
就好比这本是一场棋局，无非是黑子或白子之间的胜利。
要么是邪魔肆虐整个人间，要么是人类成功脱离邪魔的桎梏，或战或逃。
李南石都不。
他选择了第三种。
他想要把整个桌子给掀翻。
他的目的很明确：都别玩儿了，都给我老老实实当凡人去。
这让纪元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万万没想到李南石怀揣的是这个念头。
霎时有些冲击他的三观。
“这……”好半晌，他只能有些茫然的回答，“这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人性既是如此的复杂，那终究是没办法抵挡邪魔的步伐的。
哪怕李南石能够带领修士击退邪魔一次，也不可能永生永世都让邪魔沉溺在深渊之中。
邪魔终究会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既然无法一劳永逸，那就都别玩了。
这真的是一种办法。
李南石见纪元有所想法，顿时来了兴趣：
“所以，你知道灵气的源头在哪么？”
只要湮灭了灵气的源头，那灵气便会荡然无存，煞气也会凭空消失，如果纪元真的知晓这灵气的源头身处何方，那自己直接一剑将其斩尽，天下大同就完事了。
纪元却最终是让他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我并不知晓。”
“那这世上有人知道么？”李南石又问。
“或许……有？”
“谁？”
“明德真仙。”
纪元缓缓道，
“若前辈不知道，而世间真有一个人通晓这天地间的一切，那便只有明德真仙一个人了。”
李南石大致能够猜测出这个回答，又问：
“那你知道明德真仙所驻守的天地之门在哪里么？”
“不知道。”
纪元如实回答。
李南石目光灼灼地盯着纪元，似乎想从他的面色上看出有没有谎言来。
但他并没研究过心理学，纪元脸上也没有什么微表情，他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叹了口气。
得，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我还以为……前辈你知道明德真仙在哪里。”
“我？我又怎么知道？”
李南石愣了愣。
难不成是因为林南溪？
毕竟姐姐是先天道体，既是要顶替明德真仙的位置，指不定哪一天时机到了，她自然而然就知晓天地之门的位置了？
那时间也要过太久了吧……
林南溪如今尚未入海，带她成为真仙，李南石都不清楚这究竟要多长的时间……
但纪元却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我还以为，前辈与明德真仙是同时代的友人，便可能知晓明德真仙的位置……看来，明德真仙也并未告知前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