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捕头,正是此人入我家门,杀我父亲,还不速速将这些人拿下。”
柳如春显然是认得这群捕快的。
虽然江湖中人,向来以与官府同流为耻,但平阳柳家作为此处的地头蛇,还是免不了与其打交道。
邢捕头也认得柳如春,虽然明面上不好收受贿赂,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将此事办好,事后油水少不了他的。
于是他便轻咳两声,朗声看向了姬仙一众人:
“大胆!光天化日下扰我平阳,做贼行凶!来人,速速将这一干人拿下!”
话音刚落,那些跃跃欲试的捕快们便要成合围之势。
但姬仙根本不慌,他嘴角一勾,忽地从腰间拿出一枚金牌,上写‘武’字,形若盘龙,不似寻常物件:
“我看你才是大胆!你可认得,这是什么令牌!”
李南石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他以前没少在盛京干过这档子事情。
估计是喝花酒,逛青楼的时候与人发生过冲突。
“这是……”
邢捕头原本未曾放在心上,毕竟姬仙一副江湖中人的打扮,不似什么权贵之人。
但当他看清了姬仙手上令牌之时,他却不自觉的睁大了眸子。
“宣武令!”
姬仙见邢捕头认出了自己所持令牌,心中不由更得意了几分:“还算有见识。”
“我乃武朝六皇子,姬仙!敢问,是谁给你的狗胆,说要拿下我?”姬仙说着,看向了神色惊疑不定的柳如春,“是他么?”
小样,你不会以为就你有权有势吧?
邢捕头赶忙听后跪下,拜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姬仙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李南石。
李南石冲他使了个眼色,姬仙大概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哼,你们所言的凶手,是我珍重之友。他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么?你们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虽然姬仙并不明白,李南石为何执意要保下剑一,但也觉得李南石这么做有他自己的深意。
“这——”邢捕头用余光看了眼那一旁惊疑不定的柳如春,说道,“是,是我们认错人了。”
“既是认错人了,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走?”
姬仙并不打算得寸进尺。
毕竟在他看来,是剑一杀了那青衣公子的父亲在先,他实在是不想管这茬子事情。
他虽说是武朝皇子,但也觉得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说,他也很早便脱离了皇子这个身份,也实在生不出什么,这些江湖中人冒犯了自己,便要杀他们头的心思。
邢捕头没想到这皇子会这么吩咐,震惊之余,也如蒙大赦,连忙挥着手带着人离开了。
唯独柳如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和一众江湖人面面相觑。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眼前可是武朝堂堂皇子,与自己家中的那点势力相比,那根本就是拿泰山与蜉蝣比较。
虽说心有不甘,但眼下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为好。
杀父之仇,还是得先放着缓缓。
安慰自己一下,至少这柳家家主的位置落在了自己手上不是?
暂且找个好日子,将父亲埋了,做个孝子先。
痛定思痛,柳如春还是带着一众人狠心离去。
姬仙见自己以‘一己之力’,化解了‘危机’,便面色得意地看向李南石:“怎么样,是不是轻轻松松?”
李南石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确实,一看就是老跋扈了。”
姬仙脸色一黑,瞪着李南石,却把他拽过来小声骂道:
“是老子愿意这么干的吗?不是你让我把这个剑一姜月月保住的吗!”
李南石扭头看了看剑一,也小声回道:
“别当着人家的面密谋,等找个落脚的地方我细细与你分说。”
姬仙见李南石果然有所想法,便也点了点头。
只是在他们正要离开之时,姬仙感受到了些许恶意的目光。
那是围观的百姓,所投来的不善眼神。
……
姬仙没有去叨扰什么平阳城的达官显贵们,而是跟着一行人在平阳城的一间客栈住下。
天幕入夜,姬仙来到了李南石的房间,想要问一问李南石为何要如此重视剑一与姜月月。
他可不信,仅仅是因为他姐姐喜欢看姜月月的书那么简单。
走入了李南石的房间中,便见钟铃也已坐在了床榻上。
“说吧,你到底在想什么。”没有外人,姬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李南石也没有兜圈子的意思,而是直接回答:
“这个剑一,不太对劲。”
“什么意思?”
李南石示意姬仙坐下,便继续说道:
“外执殿的天地仪,指示邪魔出现的位置,是在平阳城,没错吧?”
钟铃点了点头:“嗯,我问过外执殿的师兄,他们说那代表着平阳城里出现过轻微煞气的波动。”
“可是我们自留仙河来到平阳城,总共不过五天而已,寻魔杵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是这样的。”
“我猜想,那平阳城出现的煞气,应该与剑一有关。”
姬仙怔了怔:“为什么?”
“你还记得先前,剑一是如何向我们解释,今日发生的事情的吗?”
“他说是因为那个柳如春的父亲,杀了他的父亲,他是来报仇的。”
被柳如春围追堵截一番的剑一,自然不可能再向李南石一行人隐瞒自己的身份。
“对。这说明他前些日子,来过一趟平阳城。”
“你是说,他杀了柳如春的爹,然后引发了煞气的出现?”
“不是。”李南石摇了摇头,“如若真是如此,那便该是柳如春的父亲化成邪魔,那寻魔杵一定是会有所异动的。”
“那是?”
“剑一一直背着一把剑,但从来不曾使用。哪怕我们见到他身陷危局,他却依旧以双拳抗敌。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让你出言阻止,那个持剑之人动手么。”
“更何况,他看起来与柳如春差不了几岁,又怎么能以一己之力挑落平阳柳家的家主呢。”
“你让我阻止他们,难道不是因为姜月月长得漂亮么……”姬仙嘀咕。
“师兄哪里是那种人!”钟铃反驳。
“就是,我哪里是这种人。”李南石哼哼两声,“我之所以让你阻止那个人行凶,是因为我在剑一的身上,察觉到了煞气。”
“什么?”姬仙大惊,“剑一是邪魔?那我们还阻止他干嘛,让他当时死了不就行了?”
“他要是邪魔,寻魔杵能跟个木头一样没反应吗?你动动你聪明的大脑袋想想行不行!”
李南石叹了口气:
“我的意思是,他背的那把剑,很有问题!但我们不清楚那把剑什么情况,是不是它操纵着剑一行动,所以咱们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剑一宰了,你懂我意思吧?”
李南石认为,也许是那把剑影响着剑一的心智,催生着他复仇的欲望。
所以前些日子,剑一杀死柳如春的父亲时,引发了煞气的波动,从而被临仙岛的天地仪所观测到。
姬仙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所以,你才让我保住剑一,让他和姜月月留在我们的身边,这样我们或许就能第一时间掌握线索?”
“是啊,你看我像是什么见色起意的人么?”李南石见姬仙终于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便缓缓站起了身,“我一向刚正清流的好吧。”
虽然林南溪的确喜欢看小月季的话本,但却也并非算是她的什么忠实读者。
李南石清楚地记得,先前在新安镇时,林南溪对这言情话本并什么太多兴趣,只是无聊之余用来打发时间的读物罢了。
把姜月月留住,仅仅是为了把剑一也留在身边而已。
“我觉得你就是……”姬仙嘟囔道,又见李南石打算起身离开,便问,“你要干嘛去?”
李南石只是摆了摆手,淡淡一笑:
“去见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