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巧看向他。
顾沉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前方虚空的一点，许久才说:“尘肺，他以前在工厂上班，因为安全措施没有做好，他当时得了尘肺，没几年就去世了。”
“……”
陈巧巧从来没有听说过顾沉的爸爸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只知道是病死的，至于什么病，没有人提过。
去世了十几年的人了，她也就没有去问过。
原来是得了尘肺去世了。
尘肺她知道，每一种致命的病都是一点点消磨掉人体的生命和活力的，这个病到了后期，非常的辛苦，痛苦到或许死去了才是解脱。
“当时我们家无依无靠，我妈一个女人，我爸没有兄弟姐妹，带着我们三个孩子去讨赔偿款，被人赶了出来。”顾沉脸色平静，似是在说别人的事，“后来村长出面去帮我们家，村民也请愿跟着村长去那厂门口蹲守了好几天，闹大了，对方才愿意赔钱，但是赔的钱连还给我爸治病欠的那些钱都不够。”
他们斗不过资本，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欠的是村长家的钱，村长宽限他们，从不催债，后来很久才还上那笔钱。
家里就他妈供三个孩子，有多艰难不用说，所以他很小就和他姐不读书了出去工作。想供顾昀读书，他年纪虽然最小，但也不懂事，说什么也不愿意读，也坚持早早就出来工作了。
所以他们家三个都没有读到什么书。
陈巧巧知道他虽然看着没什么表情，但心里肯定很难受。
犹豫了下，她刷掉手上的水珠，抬手轻轻摸着顾沉的头，安抚:“没关系啦，都过去啦，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顾沉微微一笑，道:“嗯，因为我没念过什么书，所以我娶到了一个很聪明的媳妇，我很满足。”
他告诉陈巧巧这些，并不是想卖惨。
而是刚好说起那个工人的事，他就想和她说说这个，让她更了解自己。
陈巧巧也笑了起来，捏着他的脸掐了下，“那我得加倍努力，以后更厉害一点，把你的份也读上了。”
顾沉点头。
陈巧巧将胡萝卜洗干净，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看到顾沉在切肉，她走过去，偷偷的、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下。
“老公，谢谢你帮我。”陈巧巧突然说。
顾沉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巧巧，你，你叫我什么？”
老公？
他没听错吧，巧巧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最多就是说过“我男人”……
陈巧巧本来不害羞的，被他这个反应倒是弄的有些害羞了，“没听到就算了，我不说了！”
“巧巧，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好不好？”顾沉一脸恳求，期待的望着陈巧巧，满心都想再听一次那个称呼。
陈巧巧不想顺他的意的，但看到他用那种小狗乞求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就心软了，垂下头，红着脸又叫了次:“老公。”
这一次叫的很小声。
细若蚊鸣。
但顾沉还是听到了，他重重点头，咧着嘴巴大声地“嗳”了声，随后也扭扭捏捏的回了句“老婆”，叫完便有些窘迫的蹭了蹭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