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几个面面相觑，小中第一个喊起来：“我不要，拒绝！”
你自然是拒绝，林桑心知肚明，但还是问了原因。
她以为小中会拿刚才的矛盾说事，但他一五一十，告起了其他的状。“大嫂下午吃点心，她好像吃的是林家的一样，盯着看了半天，还说自己也饿。”
这在小中看来简直是不能忍，她一来就吃了个大馒头，午饭吃得不比谁少，若是阿盈哥他们几个做力气活的也就算了，她什么活都不干，喊哪门子的饿。
“大嫂还分了她一半，小宝宝肯定没吃饱。”小中气咻咻。
小桃听了脸又是一红，下午她被那孩子盯得食不下咽，就分了她一些。林桑了然，原来这孩子已经积了一肚子矛盾，隐忍到晚上才发作，算是相当难得。
“还有呢？谁还有别的意见？”林桑继续征求民意。
但她估计问不出个结果。除了小中小南，家里都是厚道孩子。可小南当着媳妇也不好说什么。林桑只好让大家投票表决：“同意留下的举左手，反对的举右手。”她想了想加一句，“也可以弃权。”
这跟当时银子和狠人老太的紧急情况不一样，家里添了人，她想征求大家意见。另外其实她自己也吃不准，是不是让小粟留下。
孩子的秉性她都了解，在一个没有关爱只有算计的氛围中长大，不长歪实在难得。孩子的三观一大半已经成型，给她换个环境是不是掰得过来，林桑实在没把握。
但这不是小粟的原罪，在那样的家庭，换作谁都会被荼毒。好笋歹笋，这么快就盖棺定论，一定不是院长爸爸的风格。
林桑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圣母了，穿到原主身上，这一屋孩子是她的责任，娘家侄女却是责任之外的。
她叹口气，数了数举起的手，满屋子也就两只手，表决同意留下的是小东，反对的那只当然是小中。
其余都是弃权的？
其实小东的手也举得犹犹豫豫，但他一方面直觉不喜欢小粟，一方面又觉得小丫头也很可怜。
他甚至在想，以前娘在林家是不是也过成这样？尤其是对比现在的日子，他简直觉得十八村的林家是一个火坑。娘说过与人为善，于己为善，也许小粟来到钱家就变了呢？就像二弟媳一样。
但他这只左手好歹给林桑带来些希望，她想到个折中的方法：“如果像小川兄弟那样呢，能不能接受？”
那就是雇佣的工人了，这下大家三三两两举起了手。
狠人老太也没发表意见，这孩子的眼神乱瞟了一天，要不是有她镇着，总想往厨房钻。但她觉得这家当娘的心里有数。
林桑得到大家支持，出门对依然生着闷气的小粟道：“天色晚了，阿嬢不留你。要是明天你还愿意来，就来跟大家一起干活。”
她没提工钱的事情，说完就看着小粟，让她自己选。
小粟脸色变了又变，别说，看着还挺像她爷爷。
阿嬢竟然没留下自己，小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但她明天还能来，只是要跟大家一起干活。
干活她不怕，婶子这里的活不重，还不像在家经常要挨打。反正爹也要她时时回家汇报这里的情况，她若住下了，无端端回家反而惹人怀疑。
刚才阿嬢一开口，她以为没希望了。如果是这样，她最怕的是回家后爹说她没用，索性将她卖了。
前些天村里陆续有不少丫头片子被家里发卖。
想到这里，小粟连连点头：“我愿意来，阿嬢，那我走了，明天我还来。”
不为别的，就为这里一日三餐的伙食她也得来。
她起身要走，林桑喊来了妮妮：“你送姐姐回家，然后跟托托一起去爷爷家。”妮妮领了一条奖励她的鸡胸肉，颠颠执行任务去了。
小米差点惊掉了眼珠子，给狗吃肉？这是不让人活啊。
她心揪了一路，以至于到家的时候，家里问她这一天打探到什么，她脑子里全是那一大条肉脯。
“婶子家吃得很好，一天吃三顿，比我们家多两顿。”
她的话引得弟弟妹妹一阵惊呼，她想了想又道：“每顿都有肉吃，连家里的狗都有。但是厨房我进不去，家里有个不认识的老太太把门看得很紧。”
林老汉听得直磨牙，孙女说的一定就是那个狠心的老太太，还真是住在钱家的？丧门星宁可养一个外人，也不奉养亲爹，真是天打雷劈！孙女还说阿嬢家除了鸡鸭，还有许多兔子。具体多少她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多，她还咂咂嘴，可惜兔子只剪毛不吃肉。
他越听越上火，一拍桌子：“行了，别只顾着说这些，让你留心的枣叶打听出来没有？”
小粟却一个劲摇头：“没有哇，阿嬢家里没有吃枣子，更没见到什么枣叶，倒是有几种菜叶，拿来喂蚕的。”
这跟那天提到可以治理虫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嘛，林老汉觉得孙女没把事情办好。但小粟说明天她还去，获准了跟大家一起干活的机会。
这样也好，林老汉自觉以后能掌握钱家第一手的资料了，在里长面前也能排上号。何况家里还省下一个赔钱货的口粮。虽然一天也就一小碗，但有人少吃一碗，他就能多吃一碗。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催着二孙女赶快出门。
两家离得不算远，两刻钟也就到了。天还没亮透，小粟深一脚浅一脚到了阿嬢家里，见她正带着大家打拳。
原来院子里的沙包是这样的用，小粟自觉找到了一件汇报的素材。
大家的力气都不小，特别是那个叫阿斗的，一只硕大的沙包摆荡过来，他大喝一声，能一拳将它停住。
林桑也见到了小粟，喊她一起来：“小粟来了，跟我们一起锻炼身体，把身体练好了，以后不生病。”
小粟自觉没生过病，或者说有点什么不舒服，熬一熬就过去了。但她见过隔壁家妹妹有生病的，一病人就没了。
阿嬢说得没错，运动让人身子又暖又舒畅，只是也让肚子饿得厉害。阿嬢今天给大家盛粥，倒是多加了半勺给她。
阿斗呼噜呼噜第一个吃完，一抹嘴问林桑：“阿嬢，你说我们今天要造纸，那第一步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