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狄青与范仲淹等人离开后。
赵尚疲惫的问道:“大伴,云兴那里如何了?”
王琳给赵尚倒了一杯热茶笑道:“官家,依老奴之见,云兴已经有了异心,只是现在他与咱们的目标还是一致的,所以才不敢随意表现出来。”
赵尚不解的问道:“此话何意啊?”
王琳笑着解释道:“官家,银、夏二州这是官家的底线,云兴也知道,所以他会全力帮助大宋拿回银、夏二州,但是等到拿下来以后呢,以他的所作所为还能回大宋么?即使他回来了,他还能恢复自己的名誉么?”
赵尚叹道:“朕答应他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当时他离开时,朕便答应了他,骂名朕背,不会甩到他身上去的。”
王琳苦笑一声道:“官家,时隔快十年了,人都会变的,云兴他还会信任您么?”
王琳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孟母三迁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以孟母之贤,三次听说孟子杀人的消息后,也信以为真,逾墙而走,更何况自己与云兴相隔千里了。
王琳继续说道:“官家,如果老奴是云兴,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自杀殉国;另一条路便是跟着宁令哥继续逃亡,依老奴之见,云兴应该会选择后一条路。”
听了王琳的话,赵尚烦躁的摆了摆手道:“无论他选择哪条路,都是绝路,看来朕注定是对不起云兴了。”
“官家,不可心软啊,大宋在这您手中注定要变得强大的,在这期间牺牲一些人乃是常理。”王琳很严肃的劝道。
赵尚叹了口气道:“朕明白这个道理,算了,先别多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云兴重新取得宁令哥的信任,大伴,你抓紧将隗名山给云兴送过去吧。”
“诺,老奴现在就去办。”
王琳出了垂拱殿,便直奔皇家天牢而去,隗名山全家都被关押在这里。
按说作为降将,隗名山不该是这种待遇,但是隗名山投降的实在不是时候,当富弼攻打河州时,按照赵尚的预想,隗名山应该会抵抗一段时间。
可谁知隗名山这个窝囊废直接就投降了,这一下子便令云兴陷入了困境,差点将赵尚在西夏最有用的一颗棋子沦为废棋。
隗名山入京后,赵尚只给他封了一个“涉安侯”的空头侯爵,然后不久他全家便都进入了皇家天牢。
王琳看见隗名山时,这个七尺汉子立刻就跪了下来。
王琳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隗名山苦笑一声道:“大伴,下官是实在不知,原来投降还得分时候啊?”
王琳拍了拍隗名山的肩膀笑道:“快起来吧,地上凉,官家已经原谅你了。”
“啊,真的么?”隗名山不敢置信的问道。
王琳笑道:“难道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下官不敢,大伴,您有事但请吩咐,只要下官能做到的,下官定全力以赴,虽死无悔。”隗名山谄媚的说道。
王琳拍了拍隗名山的脸笑道:“好汉子,自当马上博功名,西征马上就要开始了,老夫向官家举荐了你,就是不知你现在还能拿得起刀枪,骑得上烈马么?”
隗名山拍了拍自己并不健壮的胸脯道:“大伴,您放心,隗名山到了战场上还是一条好汉。”
王琳点了点头道:“不错,来人,摆宴,拿最好的烈酒来,老夫要与勇士共谋一醉。”
“下官多谢大伴。”隗名山拱手拜道。
很快几个内侍便端着酒菜进来了,王琳轻轻的提起一个酒坛子,打开了盖子和颜悦色的说道:“尝尝,这可是蜀中新上贡的贡酒,名叫剑南春,官家念老夫辛苦,特意赏赐了老夫一坛。”
隗名山小心的接了过来,闻了闻味道陶醉的说道:“好酒啊,真乃天下极品啊,大伴,要不您也尝尝?”
王琳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老夫年纪大了,喝不了烈酒了,还是喝点自家酿的桃花酿比较好。”
“哈哈,那下官就不客气了。”隗名山笑呵呵的应道。
喝了两碗,隗名山就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麻了,王琳又替隗名山满上,笑着问道:“感觉如何啊?”
隗名山有些燥热,脱掉了上衣道:“好酒啊,这种酒要是在下官的家乡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王琳笑道:“这一点你倒是提醒了老夫,老夫可以做一些卖酒的生意来补贴家用啊。”
隗名山苦笑一声道:“要是以前真的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了,两国马上就要开战了,西夏人是不会放宋人进入西夏的。”
王琳点了点头道:“是啊,正如我宋国大才子苏洵所说: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很有道理啊,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有战争呢?”隗名山红着眼睛问道。
王琳摆了摆手笑道:“好了,不提这些扫兴的事了,说说你的家乡吧,老夫对那里很好奇。”
隗名山又狠狠灌了一口酒,长出了一口气悠悠说道:“下官的家乡是一片美丽的大草原,夏日的草原,早晨空气格外清新,我小时候会缠着阿爹在草原上漫步,幽幽的草香迎面拂来,那味道好闻极了,太阳升起的时候,附近的牧民便会集中到一起,形成集市,大家在集市上买卖东西,很热闹,我家乡的人都很淳朴,即使是你们宋人去了,也会受到热烈的欢迎,太阳西下,晚霞把大草原抹上了一层红红的胭脂,美丽极了,这时候草原上的热闹也就停止了,牧民们会拿着自己丰厚的收获回家……”
此时的隗名山已经陷入了幻想中不可自拔,王琳也不催促,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着,每个人心中都有柔软的地方,王琳也不例外,这个状态的隗名山令王琳有些不忍下手。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隗名山终于反应过来了,悲从心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我是个叛徒,我再也回不去家乡了。”
王琳叹了口气起身来到隗名山身前道:“你的家乡确实很美,老夫会让你回去的,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先借老夫一样东西。”
“什么?”隗名山抬起头来问道。
王琳一刀划出,隗名山轰然倒地,王琳帮隗名山闭上眼睛叹道:“老夫要借你的人头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