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霓裳咬着牙,让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布,牟足了劲头重新投入斗争中。燕墨紧张的用锋利的指甲抠着手,狠狠的扣,鲜血已经从伤口中渗透出来,可是他似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霓裳夫人……加把劲……深呼吸……孩子快要出来……再加把劲……”“夫人……使劲……使劲……”产婆急躁的声音不断的在霓裳的耳畔重复着。霓裳痛苦的闭着眼睛,身子一用力……“哇哇……”一阵清脆的啼哭声响彻寝殿。“生了,生了!霓裳夫人生了……”随着孩子啼哭声的响起,整个寝殿里的人齐齐的欢呼起来,而霓裳也因体内不支,终于在生完孩子后,又昏迷过去了。“恭喜燕大人,贺喜燕大人!是个可爱的男孩儿!”
产婆抱着孩子走到燕墨的身边,燕墨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对产婆扬声道,“谢谢!”
燕墨抱着孩子走到霓裳的床榻前,睡梦中的霓裳终于卸下了她所有的坚强,她嘴角挂着恬淡的笑容,似是在做着什么美梦。“宝宝……她是你娘亲……”燕墨初为人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们是一家人,他才不会允许霓裳就这样离开他。“是男儿!母子也都平安!”
寝殿外,倚兰笑着宣布着霓裳母子平安的事情,立刻引来众人的欢呼。杨荣也是激动得不行,这么多年的好兄弟,燕墨的孩子就等同于他的一般。双眸发光的问道:“我,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孩子吗?”
倚兰见殿内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横竖燕墨也闯进去了,也无所谓了。“可以,不过霓裳现在在休息,你我就隔着屏风看看就好。”
“好好。”
杨荣一口点头应下,大步朝着殿内走去。走到一半,却见夜凌旭一动不动的站在殿外,纳闷道:“皇上,您不进去看看吗?”
“不了,你们去吧。”
夜凌旭轻叹一声,他怕自己面对那年幼的孩子时,会想起自己那个夭折的孩子。等众人离去之后,才仰头望天,终于轻轻的松了口气。还好,母子平安。楚楚,你看见了吗,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得到了幸福,你呢,是否也幸福?如果人可以重生该多好,我一定会紧紧的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偏殿中人人欢呼,可正殿皇后这边却是寂寞无声,质质得知自己被人下药孩子小产后,整个人便一蹶不振卧床不起。奶娘在一旁看了,又是着急又是生气,“皇后,老奴觉得这件事来得蹊跷,您可千万不能就这样倒下。那不是如了别人的意,损了自己的利益吗?”
“利益?”
质质冷笑,“我的孩子在你们眼中就只是利益的筹码吗?你们有考虑过我吗,失去孩子我有多伤心你们问过吗,口口声声都是利益,你跟我父皇一样,都是重利之人!”
质质咆哮着,将床榻边上的茶杯扔向奶娘,“你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奶娘快速闪躲,可还是被泼了一身茶水,愤愤然的出了寝殿,跑到书房中研磨写下一封书信。交给自己人,“把这封信速速送回燕国,切记,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是。”
那人点点头。只是没想到,质质奶娘离开后,头顶的大树上却响起一个声音:“没想到这卫国皇宫中,竟然有吃里扒外的人。”
“你是何人?”
那人抬头,看着头顶陌生的男人,一袭白色锦衣,亮黑如墨的发丝随风飘扬。清冽眼眸中光泽流动,容貌如花,漂亮得简直不像真人。咽咽口水,这人,从未在皇宫中见过,想来也不是皇宫中人。转身要走,慕裴却直接从树上飞下拦住他的去路,“把信交出来……”“什,什么信我不知道。”
那人眼神闪躲,没想到刚才的一幕全部都落在了慕裴眼中,拔腿要跑,却被慕裴一把抓住了后衣领。“跟我去见皇上把,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不就好了。”
“不要!”
那人惊呼道。慕裴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将此人带到了九龙殿夜凌旭的面前。“这么快?”
对于慕裴能抓出燕国安插在皇宫中的奸细,夜凌旭并不觉得有多么惊奇,惊奇的是,才将他从牢中放出来两日,他竟然就抓到了。“承蒙皇上庇佑。”
慕裴却不邀功,谦虚道。“既然你信守承诺抓到了燕国在我皇宫内的奸细,那朕之前答应你的事,现在也该实现了。”
夜凌旭拿出国玺,在慕裴带来的文书上重重盖下印章。慕裴见夜凌旭在两国合作的文书上盖下印章,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侯爷,到了。”
轿夫的一声轻呼,终于让慕裴从那段回忆中抽身而出。睁开眼眸,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慕府,富丽堂皇的府邸让他终于想起:啊,自己终于逃离了卫国,逃离了那暗无天日的监狱。只是才刚进府,慕裴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大夫,快去请大夫。”
管家急忙搀扶住晕倒的慕裴,只以为他是舟车劳顿,可是等大夫前来把脉之后,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侯爷这是积劳成疾,再加上抑郁过度,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侯爷如此一蹶不振?”
府中常住大夫在把脉之后,眉头紧蹙,脱下慕裴身上的衣裳,看那一身伤势,“果不其然。”
管家在看见那满身的伤痕,也是震惊了,“岂有此理,这是何人所为,侯爷武功并不弱呀!”
管家大惊之下,连忙将随同慕裴去卫国的人马招到大厅,“说,侯爷在卫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裴在卫国入狱的时候,他早已吩咐身边之人不许多嘴,此时见管家问起,大家虽有想说的心,但都没那个胆子去违抗侯爷的话呀。摇摇头,“我们不能说。”
“不能说,那就是有咯。”
管家阴沉着脸色看向在场之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喝道:“那你们可知道,侯爷现在昏迷不醒,若是我不知道到底在卫国发生了什么事,就不能对症下药救回侯爷!侯爷若是危在旦夕,你我这些奴才性命怎么保得住?”
管家的一番话说得众人提心吊胆,其中一些人在睁着许久后,终于开了口,“是卫皇做的,侯爷才刚进卫国,就被他抓起来关到监狱里了,至于在里面发生了何事,我等真的不知呀。”
“抓进监狱?”
管家大惊,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侍卫,“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侯爷千金贵体,怎么能进监狱。卫皇的人抓人的时候,你们去哪里了,为何不保护好侯爷?”
众人被管家训得面红耳赤,却无一人敢还嘴。即使大家都是听了侯爷的吩咐才不动手的,但最终还是害了侯爷,心中难免愧疚。想到此,管家再也坐不住,“准备轿子,我要进宫面圣。”
“不可,现在两国联盟已经形成,管家若是在皇上面前告状,只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害了侯爷。”
有人闻言急忙拦住。管家狠狠的瞪了说话的人一样,“谁说我要去面圣,我去见淡心郡主。”
现在这样,恐怕也只有郡主能救回侯爷了。神仙殿,淡心还沉浸在慕裴回来的喜悦中,亲自着手准备为他缝制一双鞋子。今日看他的鞋子都有些磨损了,从前的慕裴可是很在乎这些的人,这次想必也是舟车劳顿,来不及买新的。既然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做一双鞋子给他,又算什么。琴儿在一旁看了,只觉得眼眶发酸,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喜的是郡主终于被侯爷打动,女子送男子鞋子,某种程度上便是认可了这个男子。悲的是,自己那一点点的小心思,终于要学会放下了。“郡主,慕府的管家来了。”
青儿正在院中逗着小宝儿,见慕府管家急匆匆而来,扯着嗓子便朝殿内吼道。“嘶!”
淡心一个分神,没想到针头就这样直直的戳进手指。琴儿见她流血不止,急忙从柜子中找来药膏,“郡主怎么不当心些,这活还是交给奴婢来做吧。”
“不用了。”
琴儿伸手要去拿鞋底,却被淡心制止了,“送出去的东西,自己亲手做的才有意义不是吗?”
说完,将鞋底放入针线篮子里,起身拍拍衣裳,“走吧,随我出去见客。”
琴儿望着被淡心好生放置的鞋底,一时间自愧不如,自己算什么,竟妄想染指郡主的东西,真是太不知廉耻了。来到正殿,见慕府管家张叔一脸焦急,淡心不由得奇怪,“张叔这是怎么了,慕府发生何事了?”
按说慕裴已经回来了,就算发生了什么事,张叔也不可能急成这幅模样呀。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淡心睁大眼眸,“不是慕裴出了什么事吧?”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然而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张叔脸上不仅是焦急,似乎还带了几分责怪的意思。“是,就是侯爷出事了,郡主可知这次侯爷去卫国,都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什么事?”
见张叔如此冷冰冰,淡心已经猜测到此事大概与自己有关,而卫国,与自己有关的人,岂不是——夜凌旭?张叔轻叹一声,“老奴看着侯爷从小长大,说句逾越的话,侯爷也算是半个儿子了。从侯爷遇上郡主开始,为郡主做了多少事想必郡主都看在眼里,可是这次,卫皇夜凌旭竟不分青红皂白将侯爷抓进监狱,还施以酷刑,郡主您说,这笔账该算到谁的头上。”
“酷刑?”
在听完管家的话后,殿内不约而同的响起两个声音。淡心侧目,望了一眼同自己一起出声的琴儿,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管家却没想这么多,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算是老奴求求您了,去看看侯爷吧,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