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哟,听杨荣说你头撞的不轻啊。告诉你哈,下次要是真的想把戏演逼真些,千万要往殿里的石柱子上撞去。那柱子用的是都是大理石,你随便那么一撞,定能来个血溅当场,到时候你就出名了。”
他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说的话又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的意味,方楚楚听他这么说,却是乐了,心里暗自猜想燕墨还在生她上回的气呢。不过这段时间里她也不是干闲着的,自从上次从夜凌旭那里听说了燕墨的一些事情,她便让倚兰出去听听燕墨的风声,赶巧正好知道他的一件趣事。现在正好可以用来打趣打趣燕墨,眼珠子一转,她伸手抿唇笑道,“是啊,是啊。我要真的往石柱子上一撞,我就能像燕将军一样的出名了。到时候我们俩在幽州城就所向披靡,没有人能跟我们相抗衡了。”
燕墨脑子一根筋,还没有听出方楚楚话中的调侃,只是嫌弃的拧了拧眉头,“你出名干嘛拉着我一起。我可不想把我的名字和你的连在一起。”
方楚楚撇撇嘴,幽幽的往了燕墨一眼,非常淡定道,“燕将军酷好男风,您只要人群中一站,这幽州城大部分女子便会撒腿逃跑。而我呢,背着个不洁的名声,再往人群中一站,剩下的那部分男人见到我也会没命的跑。你说,如果我们到时候结伴出去,那效果还真威风。”
“呸!”
燕墨没有想到他酷好男风的传闻连方楚楚这样的都知道了,他那高低眉不对称的挑了挑,脸上现出一抹类似与娇羞的红晕来。“哇靠!女人太难伺候了!下次杨荣那小子再怎么逼我,我都不上当了。我才不管你撞的多疼,反正我是不会再给你送药了。”
方楚楚从床上坐起,看着气呼呼的燕墨,又忍不住笑着打趣道,“燕将军每次来这里,三句就不离‘杨荣’,莫非,难道,你和杨荣真的……”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燕墨后悔了,心里暗骂自己犯贱。明知道说不过方楚楚的,可每次都要在话头上占她的便宜,却次次落了个不好的下场。他瞪大了眼睛,气呼呼的往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递到方楚楚的眼前,“喏,这个是王爷吩咐给你的。”
方楚楚见他真的生气,便敛起自己开玩笑的心情,从燕墨的手中接过那个药瓶,认真问道,“王爷他最近怎么样了?”
因为夜凌旭没有把中毒的事情告诉他的属下,所以她问的也有些隐晦。“王爷他很好啦。”
燕墨不悦的回答道。“哦。”
方楚楚仔细的观察着燕墨的神情,听他这么回答,一颗心浮浮沉沉,有些很不是滋味。那夜芙蓉殿上她也亲眼看到了容妃母女和嘉和帝是怎样为难他的。像他这样的皇子,本来就活的十分的不易,现在他身上又中了毒,不能对身边的人讲,只能自己苦苦的捱着,这要是她,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可他……唉……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极轻柔缓缓的抬头又去看燕墨,目光莹然,带着薄薄的水色,清澈而又涩然,柔声道,“燕将军,我看秦王殿下也极为不易,你要是可以……就好好照顾他吧,”她答应了夜凌旭要给他弄解药,现在她的局已经布了下去,就等着祁郧回来了。燕墨看她那样子,不由得便笑了,讥诮道,“这话还用你说吗。殿下身边的人可不是光吃干粮的。跟你说正经事,夜辰朔要娶左相的女儿蓝沁媚了。那女人据说性子温和,待人极为谦谦有礼。不过殿下让人把蓝沁媚深查了一番,这才知道那个蓝沁媚其实……”说道这里,他不放心的环顾了四周,这才压低声音,把蓝沁媚的事情和方楚楚细说了一遍。方楚楚双眼如寒渊沉潭般,“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那蓝沁媚既是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过得了容妃娘娘的那一关?”
燕墨用他的高低眉朝方楚楚挤了挤,鄙视道,“看你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到关键时刻就成傻子了。容妃她即使有三头六臂,她也只是困在宫里的,而那蓝沁媚又极擅长的的伪装,在容妃面前装的小鸟依人一般,自然骗得了容妃。告诉你哈……我刚知道这个消息时,还忒解气呢。什么叫报应,像容妃和夜辰朔这样的就叫做报应。他们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等哪天夜辰朔大婚了,我一定放鞭炮热烈庆祝一番……”对于燕墨刚才说的那些,方楚楚明显也被震惊到了。她本来以为她为了报复夜辰朔蛰伏在他身边,想要断他子孙的做法已经非常狠辣了。可是和这个蓝沁媚比起来,似乎她只能自愧不如了。这个蓝沁媚看起来也是个狠角色。燕墨见方楚楚不说话,他便继续道,“殿下还让我转告你,蓝沁媚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他怕那个蓝沁媚进府后,第一个要杀的人便是你。所以殿下说……如果可以,你要尽快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好了,离开靖王府。至于其他的,殿下说他自己会处理好。”
燕墨说到这里,又幽幽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殿下还说,你虽然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但你真心护他,他也不能让你再陷囫囵。没有什么计划,比你的命重要。”
方楚楚心中一动,惊愕的看着前方说话的燕墨。脑子里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飞快地闪了一下,快得叫人抓也抓不住。燕墨手挠了挠后脑勺,也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刚才那话是殿下交待下来的。那我也说俩句哈。其实我忒讨厌来你这院子里,每次都像做贼似的,深怕被发现了。到时候别人会认为我是你的姘夫。”
燕墨那俩道高低眉扭曲成毛毛虫状,咽了口津沫,不怕死的补充道,“那多丢人啊。我喜欢的可是那种肤白貌美前凸后翘的那种,你虽然占了前面两项,但离最后一项还很远。所以哈,你还是快点把手中的事情解决了,省的以后我再到你这院子里来……哎呀,我说的是实话,你干嘛打我……”燕墨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楚楚的枕头已经向他飞了过去,燕墨结果那头身子往旁边一闪,堪堪的避过那个枕头的袭击,奔到窗户边,又乖乖的往外一跳……万籁寂静。昏黄的宫灯高高悬挂在屋檐梁角,内里的烛火则随着几不可查的晚风轻轻摇晃着。容妃的寝殿里,夜辰朔双膝跪在寝殿冰凉的地板上,而容妃则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个自己抚养了十多年的孩子。“辰儿,那个女人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容妃的声音透着苍凉的悲戚。夜辰朔挺直了脊背,那张俊逸冷酷的脸跳动的烛光中不断的幻变着,“还请母后饶了楚楚一回。楚楚平时说话就是这般的,她的性格对刚认识她的人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你只要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她是个不错的人。而且她的脑袋反应够聪明,绝不是普通的女子可以媲美的。”
夜辰朔越是这么夸方楚楚,容妃心里越觉得方楚楚留不得。胆敢跟她抢儿子的女人,都得死!她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温柔的说道,“辰儿,你的心母后知道明了。可是你现在还年轻,等你成为君王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但这个方楚楚,她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前数落你母后的不是。你说留着这样的女人,以后肯定会碍我们的事的。”
夜辰朔幽深的眼眸望了一眼上座的容妃,嘴角挂着一抹不忍,“母后,楚楚顶撞母后,儿臣自会去罚她的。还请母后能够饶了楚楚这一次。儿臣保证这次后楚楚不会再对母后有不敬的地方。”
“辰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容妃把手中喝茶的茶杯往地上一掷,“难道你忘记母后以前对你说的那些话了吗?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方楚楚就敢顶撞你母后。辰儿,你太让母后失望了!”
杯子被容妃这么一掷,瞬间就摔裂成好几片,马上便有勤快的小太监上来收拾。而容妃在那宫人退下后,幽幽的长叹了口,扬起她那指甲上涂满蔻丹的手,终究还是不忍道,“算了,你起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