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小院。
“朱中候,这两日过得可好。”
男人身着玄衣衮服密绣龙鱼,五官邪肆,黑眸幽深暗寂,深不见底。
眼尾弧度漂亮却不显阴柔,鼻梁高挺,肤色宛如白玉,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蕴藏着讥讽。
躺在床上的男人闻声睁开眼,看了一眼来人复而又闭上,“还不错,比刑部监牢好多了。”
原以为落在封扬手里会必死无疑,没想到封扬居然没动他,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突然觉得被打一顿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是有些弄不懂长宁公主跟封扬这厮想做什么。
封扬拉过一把椅子,狭长冷厉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看到朱厌如此惬意的模样。
手又有点痒了。
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让他把朱厌带到这里来。
封扬肆意打量着朱厌,慵懒的往后靠,长腿交叠,“伤好了吗?”
“还好,你不太行啊!”
封扬眸色一厉,下颌绷紧。
光是他散漫而透着凌厉的目光就足以让人腿软倒地。
然而对方是朱厌,是御前侍卫首领,他压根不把封扬的威胁放在眼里。
若他真的怕封扬也不会挑衅他了。
尤其是通过这两天的待遇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对长宁公主有用。
只这一点,封扬就不会对他怎样。
毕竟封扬这厮是长宁公主身边的忠犬,唯长宁公主马首是瞻,不会违逆长宁公主的。
这妥妥的就是一道免死金牌。
有这道免死金牌还不趁机赶紧嘚瑟挑衅一下,气死封扬这厮。
“你说谁不行?”封扬起身,活动了下手腕。
散漫之中透着几分薄凉的痞气。
朱厌坐起身,一个腿曲起,手搁置在膝盖上,脸上神情满是不屑,“你!不!行!”
他不仅又说了一遍封扬不行,咬字还特别清晰。
封扬邪肆一笑,如浮光掠影一般疾步向朱厌走去,拳头迎面击来,朱厌手一撑,迅速侧身避开。
拳头再次袭来,朱厌再次闪身轻而易举躲过封扬的攻击。
“封扬你真的不行了。”朱厌再次挑衅。
封扬没有言语,眉宇之间尽是风雨欲来的戾气,从腰间抽出佩剑。
周围瞬间斥满肃杀之气,持剑纵身跃起,长剑挥动,迸出冷然剑气。
朱厌迅速躲闪,趁落空间隙,“封扬你玩真的?”
封扬转动手腕,剑刃猛然向朱厌劈去,动作干净利落,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朱厌躲开,只在他手臂处留下一道明显血痕。
朱厌后退两步,微微侧目看了眼伤口,轻挑眉梢,看向满身杀意的封扬。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同在御内当差,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但两人天生气场就不合,总想找机会干掉对方。
封扬邪肆而笑,薄唇轻吐,“彼此彼此。”
话落,一道肉眼可见的银光忽地划出,径直射向朱厌,几乎是下一秒,锋利剑刃架在了朱厌的脖颈上。
朱厌也不惊慌,表现得十分淡定。
见他这样,封扬心底没由来生出一股戾气,手中利剑往他脖颈又送进了一分。
“我赌你不敢。”朱厌死性不改。
按封扬的脾气他会毫不犹豫的砍下来,但是他停下来了,这说明他猜对了,长宁公主不想让他死。
“长宁公主是不是不让你杀我。”朱厌挑眉,“封扬你承认了吧,你就是不行。”
长剑落地,剑刃插入地板直直立起,黑影闪动。
朱厌只觉得眉心一跳,他看见了星星,好多的星星!!
一道温热的猩红从鼻子溅出来,朱厌轰然倒地。
封扬微微歪了下脑袋,眼底的戾气转为嗜血的快意,唇角挂着冷酷的笑容,紧跟着又一拳砸下,“你说谁不行。”
有一句名言说得好,该怂就得怂,狗命最重要。
“我不行,封爷留我一条狗命!”
“男人不能说不行,我觉得你很行。”砰地一声拳头再次落下。
秦晖月到的时候,入目一片狼藉。
朱厌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坐在地上擦拭脸上的鼻血,看上去十分狼狈。
秦晖月险些没认出这人是谁,只能说封扬真是又损又狠,打人只打脸。
而封扬则坐在一旁擦拭利剑,墨发被发冠束起,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冷傲俊逸又邪气逼人。
“你们这是在切磋?”嗓音清越动听。
封扬抬眸,来人一身靛蓝色宫装,外面还披了件绣竹鹤披风,即使如此还是难掩窈窕身姿,容色更是绝丽。
“殿下。”见来人是秦晖月,封扬规矩站好,恭敬行礼。
朱厌撑着倒下的桌椅站起来,忍着痛给秦晖月见礼,“微臣见过长宁公主。”
“打扰你们了?”秦晖月扯了下披风,撩起眼皮,打趣道。
“没有,我们已经切磋完毕了。”封扬肆意敛收,端得温和有礼。
朱厌:“………”
好一个切磋,封扬你不仅狠还损。
秦晖月也不戳穿,目光扫向朱厌,“朱中候要不要紧,需要为你找个大夫来瞧瞧吗?”
“多谢殿下,我想应该不用了。”
“既然如此,我们能聊聊吗?”
“当然。”
佣人很快重新准备了一个房间,两人相对而坐,封扬笔直站在秦晖月身后。
“殿下将微臣从刑部监牢救出来,不知道是想跟微臣聊些什么。”朱厌直入主题。
“救这个词严重了,你没有罪何来的救。”
“明人不说暗话,刑部监牢那么多人殿下唯独将我提了出来,想必您已经知道什么了吧。”
“说说看。”眉眼冷清,红唇勾起。
“既已败露,自然需要替死鬼。”朱厌直视秦晖月,“式微的我便是最好的替死鬼,把我推出去,不仅能救人,还能除掉一个挡路的,真是一箭双雕。”
封扬闪了下眸子,“你怎么知道自己是替死鬼。”
“有人想在监牢里杀了我。”朱厌抬眸看向封扬。
然而都被他识破了,就在这时长宁公主突然要见他。
他还以为想让他死的人帮他把罪名坐实了,那一刻他其实有点绝望又有点悲哀,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