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触感传来，是一种带着韧性的皮肤，不同于她的软乎乎，皮肉薄而紧实。
云墨有些紧张，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抓挠上去。
……
结束的时候，云墨依旧没有回神。
“喂，小丫头，醒醒。”张呈栋捏了捏她的脸，大拇指又没忍住对着她的脸颊蹭了蹭。
“啊？”云墨这才回神。
她和男人的眼睛对视上，心还在砰砰的跳。
男人的眼睛像是星海，云墨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眉眼，拇指勾勒着他眉骨的轮廓。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熟悉。”云墨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神情淡淡的，瞳孔里的光却闪了闪。
她的手指继续往下，滑过男人的脸庞，下巴，最后顺着脖子到了他的锁骨，一路往下到达他的后腰处。
那里有个狰狞的伤疤，像是蜈蚣爬在他的身体上，张牙舞爪。
女人的指尖有些凉，轻轻滑过他的皮肉，张呈栋眯了眯眼道：“是吗？”
“嗯。”云墨点点头，那是很多很多年前。
云汉庭得罪了人，云墨因此被人盯上，她小小的一个，被一群人从校门口拦住，想要把她强制带走。
很多细节云墨已经记不太清了，她记得自己一直在呼救，在极度惊恐之下，云墨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但是她能感觉到一双深邃又明亮的眼睛看向了她。
随后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男人的腰上被插了一刀，血腥味弥漫开来，云墨吓得呜呜哭。
她神志已经有些不清，慌慌张张的躲在男人的怀里，怔怔的看着喷出的血液，温热的血流过她的手，滑腻又湿热的触感沾染上去，像是烙在她心头上的疤，消除不掉，也忘记不了。
那男人有好听的声音，气息不稳，却也哄着她，“小丫头，乖，闭上眼。”
他不管不顾的捂住她的眼睛，大手微微颤抖。
随后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云墨被男人抱起，他强撑着身子往前走，在她耳边哼着歌轻声哄。
“不怕，哥哥在。”
那声音能蛊惑她，让她停止哭泣。
云家人带着她去部队上感谢见义勇为的战·士。
小小的云墨在想要怎么感谢他，她听了很多戏文，最后结局都是什么以身相许。
她拉着男人的衣服，小声的说：“哥哥，我叫云墨，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好。”男人的声音依旧虚弱，他却笑出了声，“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做以身相许啊，不过，我记住了。”
“你可别忘了。”
“不会。”云墨跑到那个功勋牌后，拿出笔，在后面仔仔细细的画了一个小丫头。
“你看，我以身相许了！”
人们都在笑，笑她的天真和可爱，男人低垂着眸子，也笑，笑自己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但是随后她就真的忘记了，据说是创伤后的应激反应，让她选择性遗忘了很多东西。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甚至都想不起自己的这段经历，只是几年时间，她就长成了妙龄少女。
只是那温热的血蔓延在她的手上的感觉，还有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时常让她回忆起。
她从梦中醒来，想着那双眼睛，怔怔的出神。
直达现在云墨才恍然大悟，周涵的眼睛和他很像很像，于是让她耿耿于怀了那么多年。
那天她在将军屯遇见张呈栋，那双眼睛，还有那低沉的嗓音，让她再次从梦境中醒来。
好像眼前的一切都逐渐明朗了，那张脸也清晰起来，最后和眼前的张呈栋重合上。
“我画的小丫头还在吗？”云墨捧住了张呈栋的脸，又道：“是你，对吗？”
张呈栋拉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道：“走，我带你看看。”
“但是我得先起来。”张呈栋低垂着眸子咳嗽一声。
云墨赶紧低头看了看，她现在窝在男人怀中，两人叠着跌在炕头上……衣·衫·不·整，而且张呈栋还没穿上衣。
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怎么解释？
“别人就算是瞅见了，又咋地？”张呈栋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他抻了抻云墨歪掉的衣领道：“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蹭的一下，云墨红了脸，手撑在男人的胸口上一个用劲，撑着身子赶紧站了起来。
“谁是你的人了。”云墨娇羞的瞪了他一眼。
张呈栋捂着心口低声笑，腰腹用力，直接从炕头上蹦了下去。
云墨站的远远的背过了身，她红着脸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衣服，心虚的都根本不敢回头看。
身后是瑟瑟缩缩的穿衣声，最后才传来男人的声音，“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云墨这才敢转过身去，张呈栋已经恢复了板板正正的样子。
“走，我带你去看看小丫头。”
张呈栋撩开了门帘，侧着身子让云墨走了出来。
功勋牌高高的挂在眼前，因为小丫头被她画在了背面，这里根本看不见。
云墨想着可以搬个凳子，谁成想，她居然被男人双手举了起来。
双脚腾空，云墨刚想尖叫出声，就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好在没人注意。
“有么？”张呈栋仰着头问道，双手撑在她的咯吱窝下，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把她举过了头顶。
云墨高高在上俯视着他，又赶紧抬起头。
功勋牌的背面已经蒙了尘，云墨小心的用手擦了擦，随后露出了一个简笔画。
一个穿着小裙子，扎着麻花辫的小人，弯着嘴角笑。
“在！”云墨指着她惊喜的道：“你看她就在这里！”
张呈栋眉宇之间温柔至极，他轻轻道：“我一直都知道啊。”
他知道那个小丫头叫做云墨。他本就在省城当兵，外出的时候他总是不经意的绕到她会出现的地方，就想看一看她过的好不好。
看着她扎着马尾热情洋溢的笑，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追着那个叫做周涵的男生，生气又无奈的说：“周涵，能不能等我一下！”
很多次他都想追上去问一问，小丫头你还记得我么？
随后他摇摇头，被自己可笑的想法逗笑了。
忘记了才好，才不会痛苦。
直到他收到了素凤的来信，说将军屯来了个女大学生叫做云墨。
随后他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看着她站在人群中仰着头，他走了过去。
她软软的手挽住他的胳膊，张呈栋心慌了。
他认命般的低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是他的小丫头。
“你看，你这个小丫头已经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张呈栋把她放了下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俯身道：“所以，你也赶紧来吧。”
“进我家的家门，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