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你的事上,我何时推拒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竟还要说‘帮’?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这样生疏地对我?”邬介又闭上了眼,整个人显得十分无力。
陇御沉默许久,心中有许多委屈和心酸想要说与他听,但如今他们人魔两别,承认了又该如何呢?
“对不起。”极其微弱的声音落在邬介耳中,他搁在桌上的手捏紧成拳,又听得一句,“阿言。”
话音落地,邬介犹如一尊失了生息的石头,许久不曾动弹,陇御怕露了痕迹,不敢看他,屋内寂静良久,他松开手,低头轻嘲了一声:“也罢,你想我做阿言,我便是阿言吧。”
他摊开掌心放在陇御面前:“这里我看不见,你便画在我手上吧。还记得吗?能都画下来吗?”
“嗯。”陇御带着浓重的鼻音应道。
邬介听见她的声音,倏然一愣,轻叹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没摸到濡湿才放下心来:“怎么你还委屈上了呢?我不问了,只要你以后乖乖呆在我身边就好,好吗?”
“嗯。”陇御又应了一声,眼眶又温热起来,她一把抓住自己脸侧的大手,展开他的掌心,伸出纤指颤巍巍地在其上写写画画。
统共不过才画了四五笔,指尖下的掌心蓦然收紧,她垂下脸,就听见邬介低沉地笑道:“别抖。”
陇御觉得眼眶的热气似是蔓延到了脸颊,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抬眼瞧他柔和的轮廓,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坏的情绪都藏了起来,只给她看她需要的模样。
她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了邬介的怀里,是她高估自己了。
邬介被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惊诧了一下,随即收紧了胳膊,满足地喟叹出声,呼出的热气打在陇御细嫩的脖颈上:“这个拥抱,是给谁的?”
陇御在他怀中闷闷出声:“给阿言的。”
话音刚落,陇御便感受到了脸下的胸膛轻轻颤抖,其中传来低沉的笑声:“满满和阿言认识不过几日,就投怀送抱了?可怜邬某人,只能借阿言解解馋了。”
听闻他的话,陇御不言不语,只在他怀里磨蹭了两下,埋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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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主,如今这位近魔体天资聪颖,若是让她一直这样转化魔气,族内化魔的计划怕真的是指日可待了。”芳主面带焦虑,目光紧紧地盯着桌后之鬼。
晴主此刻端坐在一方桌前,执笔写着一封信笺,虽无甚表情,气势却十分平和,闻言她不曾抬眼,专心地执着于身前方寸。
“芳主所言极是,晴主,你看我们是不是需要把那近魔体给…”雨主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处一划拉。
晴主写完最后一笔,将笔搁下,将信笺折起后递到雨主面前:“这个给他。”
雨主犹豫地接过,踟蹰道:“晴主,这,我们还不是时候与他联系吧?时机还不成熟啊,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晴主自桌后站起身,平伸出手,掌心倏然燃起一朵鬼火,照亮了三只鬼一刹那,又回归了黑暗。
“不成熟?准备?我们已经因为这两个原因,错过太多次原本可以阻拦的时机了。这次,我们要主动出击,这次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晴主看向他们两位,芳主和雨主都哑然不语。
“那近魔体就是我们的机会,雨主你把信笺悄悄给他,他自会明白的,芳主你亲自去盯着近魔体的一举一动,她有需要的时候,你出手帮一把。”
“晴主,你是说?”芳主冷静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你只要记住了,帮她就是帮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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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看到的阵法,和巫族有关?”陇御紧紧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这里是鬼界中的一方空间,这里也都是鬼族,巫族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
“巫族万年前就在灵界销声匿迹了,可能是被此界所灭,也可能这里是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邬介猜想道,“你身上也有巫族的符咒,我在灵界研究了几日没有头绪,这次便是机会。”
“邬非白告诉你的?”陇御轻哼一声,声音变得极小,“难怪那几天不见踪影。”
邬介失去了视力,听力变得极其敏锐,将她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怎么不见踪影,天天给你煎药送药不是被你发现了吗?”
陇御涨红了脸,将他的手拂开,犹豫半晌,坦白了一部分:“我身上的阵法,也是鬼族下的,不过那幕后黑手,已经死了。”
听闻此言,邬介心中疑惑便串联起来了大半,他开口问:“那幕后黑手,是离洋?”
陇御惊讶地看着他:“嗯。你怎么知道?”
顿时,她想起了那日鬼殿前,也有一位穿着暗灰斗篷的身影:“那日在鬼界与鬼王会面的,是你的人?”
邬介见她反应如此迅速,点了点头。
就此打住,邬介没有点破陇御身为魔祖的身份,陇御也没有问他派人来鬼界有什么目的。
沉默半晌,陇御先一步开口:“这几日我每天都要去那只魔的地方,我找机会去寻巫族的信息,你看不见就在这屋里呆着,等我…实力攒够了,我们就出去。”
邬介没有正面回答她,转而问道:“你要救那只魔?”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直接杀了不是更省事,又怎么会将其中的阵法都记下来呢?
陇御斟酌片刻,轻轻点点头:“不止是救他,不也是救我们自己吗?此界都要他的魔气,若是放任他在这,怕是以后会掀起更大的事端。”
她心中何尝不知,阻止魔气为他们所用,最直接的方式便是杀了那只魔,但她曾见过他眼中的澄澈,在她眼里,那只魔除了一身魔气,与寻常修士并无不同,只是,她不知道邬介如何看他,如何看他们。
“好。”邬介摸了摸她的脑袋,风轻云淡道,“满满说救,我们便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