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卿脑袋疼。
她张开口，正欲再次发话，一道突兀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谢川，这就是你不对了，在大庭广众下表白，不就是利用人多，逼迫温可卿和你在一起吗？”
所有人循声望去。
一个男孩在人群中挤出一个脑袋，嬉皮笑脸，很是无辜地说道：“虽然你是和我们打过赌说三个月之内搞定温可卿，但是用这种方法，还是不太厚道吧？”
温可卿脸色微变，她说呢，她就感觉谢川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个人。
谢川倒吸一口气，不是先解释，而是略微紧张地看着温可卿。
温可卿只是漠然道：“我走了。”
“等等！”在温可卿抬脚要离开之际，谢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温可卿挣扎无果，瞪眼看他。
“你别听他胡说，我，我……”
“不管他有没有胡说，我都不会同意你的表白，明白吗？”温可卿平静地说，“我表现的很明显，我不喜欢你，你是看不到吗？”
温可卿指着满地的玫瑰花，冷漠得像是两个人从来不认识，“你不用做这些，你可能会感动自己，可能会感动不明真相的外人，但你感动不了我，只会让我觉得厌烦，懂了吗？”
话一出口，四周的小声议论此起彼伏。
谢川发誓，这辈子没一个人敢当众这样拂他的面子。
众人那飕飕的目光投过来，让他不可避免地愤怒起来，握着温可卿手腕的力道愈发大了，温可卿拧起眉头，听见谢川沉闷的嗓音，“我也没那么差劲吧？你是没有心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对我还是这么冷漠。”
“这不是差不差劲的问题知道吗？”温可卿仰头和他对峙着，“我不喜欢你，自然不会给你任何回应，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冷漠。”
谢川盯了温可卿半晌，最后冷笑一声，甩开了她的手，把那束玫瑰花丢进垃圾桶后，比了个中指，拂袖而去。
温可卿在心里嘀咕，神经病。
那满地的玫瑰花，简直是被他糟蹋得透透的。
她揉揉发红的手腕，在众人带着探究的各色目光下，垂下头就想离开。
一页纸从她的口袋滑落，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有人眼尖，看清了上面的字，还有人惊讶地大声喊了出来，“怀孕检查报告单！”
温可卿背影一滞，一回头，发现那张被她从医院带出来的纸，此刻正整整齐齐，正面朝上在地面铺开。
温可卿脸色一热，飞快地把它捡起来，动作窘迫。
“啧啧啧，还是大学生呢，迫不及待把自己搞怀孕图什么？”
“不自爱呗……”
“看起来那么清纯一个人，真是没想到啊……”
“有些人不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诶，我还听她室友说她经常夜不归宿呢，和全寝室的人都闹掰了。”
“啊，能和全寝室闹掰，估计她自己也不咋样，刚才我还觉得谢川做得不对，现在想起来，这女的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了……”
各种毫无证据的揣测，从人们口中不加遮拦地传出来，传进温可卿的耳朵里，像滚烫的泥浆，透过鼓膜，分散到四肢百骸，烫得她浑身都发热。
温可卿把报告单往口袋里揣，可她手抖得厉害，指尖好几次滑过那不算小的开口，都没成功进去。
她不敢抬起头，红着脸想挤出人群。这种经历糟糕透了，明明外人什么也不知道，却能对她妄下定论，她连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温可卿逆着人流要出去，跌跌撞撞碰到了好几个人，引起小声的抱怨。
她无暇顾及。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她的手。
郭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叫道：“可卿……”
“你别叫我！”像是堆积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温可卿在看到郭嘉的那一刻，忍不住大声打断了她，她红着眼睛问，“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你现在又是站在什么立场叫我？朋友还是敌人？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墙头草一样左右逢源，成天演戏，不累吗？”
郭嘉脸白了白。
可温可卿的话，无异于给本就不好的处境雪上加霜。有人说，她看起来那么凶，难怪会和室友闹掰；有人跟着附和着。
温可卿悲凉叹了口气，忍着眼泪要离开，郭嘉在后边问：“你觉得你自己很无辜，很委屈是吗？”
“你又觉得自己很正义，很值得敬佩吗？”回答郭嘉的不是温可卿，是从人群外传来的一道压抑的男声，仿佛带着冰渣子，在下雪的冬季格外震慑人心。
某个方向，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厉寒声阴沉着脸，现在人群的最外圈。这一次，他不再像以往每一次和温可卿偷偷约会那样，戴着把帽檐刻意压低的鸭舌帽和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
他没再防着狗仔和人群，就那么毫无防备地向温可卿走来。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厉寒声在众目睽睽下把温可卿扯进怀里，整张脸透露着棱角分明的阴鸷。他抢过温可卿手里的报告单，一把丢到了刚才对温可卿表现出探究的人跟前。
“对怀孕好奇就滚回家问你们的妈去！脖子伸那么长是想当王八还是怎么？”
好奇的人群：“……”
缓到现在，温可卿总算找回了点儿理智，她着急地扯扯厉寒声的衣角，小声劝道：“你别说了，影响不好。”
厉寒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安抚性地捏了捏。
温可卿眉宇不展，她现在就能想到明天报纸娱乐版块的头条了。
厉寒声继而看向郭嘉，那布满阴霾的眼睛让郭嘉心脏一沉，后退了一步。
“你，给温可卿道歉。”
郭嘉：“……什么？”
“装什么装啊？可卿哪个字说错了吗？你成天演戏，真不嫌累的。”厉寒声薄凉地道，“别以为警察处理过了，可卿不追究了，这事就过了。你tmd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儿，没向你索要补偿，就让你给可卿道个歉，算是便宜你了，还装什么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