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卿忽然有点绷不住了。
她以为，厉寒声会像周露那样丢给她一连串为什么。再不济，也要刨根问底她一声不吭就离开的原因。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很简单地、用那种几近陈述的口吻问她过得好不好。
想着过世的父母和寝室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着这么大的城市，她却总是孤零零的，她又不爱和别人讲话。厉寒声一句关心，让那些堆积已久的负面情绪，在此刻迅速发酵，占满了她的心房。
温可卿鼻头一酸，眼眶就红了。
她努力把眼泪咽回眼底，不敢开口，怕一说话，眼泪就会掉下来。
好在，厉寒声也没追问。
他轻轻把她揽进怀里，脸埋进她的颈项间，用力嗅着她的发香，失而复得的激动令他说话都在轻颤，“可卿，我好想你。”八壹中文網
伴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轻柔的吻也印在了她脖子上。
温可卿仰头闭上了眼睛。
那湿热的触感酥酥麻麻的，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力道，到后来，他把她勒得越来越紧，嘴上也没了个轻重，甚至在她精致的锁骨上发泄般咬了一口。
温可卿颤抖着睫毛，疼得轻启红唇，“嘶”了一声。
她的不适把厉寒声从轻微的失控中拉了回来。
厉寒声从她身前抬起头，温热干燥的掌心抚上她冰凉的侧脸，轻声问道：“弄疼你了？”
温可卿睁开通红的眼，里面水汪汪的一片，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得厉寒声心都快化了。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虔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是的。”一直没发话的女孩突然哽咽着否认，她摇头轻泣，“厉寒声，你很好，你以前就很好，现在也很好，未来会更好。”
“只是，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声音轻轻，说出的话却如雷贯耳。
厉寒声定定看着她，瞳仁幽深。
温可卿逃避般地别过头，每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一句话说完，简直抽光了她浑身力气。
可在厉寒声眼里，她这模样，就跟倦了这段感情似的。
他又想起周露说的温可卿现在特别排斥他，当时还对此嗤之以鼻，现在想来，只觉得一股凉意就从背脊蜿蜒而上。
他故作镇定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没印象了。”
“高三的时候，就是我们早恋被班主任和家里人发现的时候，我给你发过短信了。”
“我没看到。”厉寒声差点咬碎一口牙，那时候他被常光锁在屋里，手机早没电了，好不容易跑出来，又操蛋地被车撞，手机都不知道被撵成几块了，他哪知道那时候温可卿给他发了什么。
温可卿有气无力道：“那你就当看见了吧，反正我们也分开这么些年了。”
她对厉寒声的话置若罔闻，只认定自己已经单方面和他分手了。
厉寒声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我、不、同、意！”
其实这件事他知不知道，同不同意都无所谓，毕竟分手，本来就只需要一个人表态就足够了。可周露说厉寒声这些年一直在找她，温可卿再没良心，也说不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为什么？”厉寒声锲而不舍地问，“我们现在早就过了早恋的年纪了，你再来用这个理由搪塞我，不会觉得太敷衍……”
“我不好，你不要喜欢我了。”
“你哪里不好了？谁和你说的这些屁话？你又为什么要信这些？这比你用早恋那个理由来拒绝我更难以让人接受！”厉寒声气急败坏地低吼。
温可卿不停地掉着眼泪。
厉寒声忽然抓起她的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把温可卿震惊到了。
温可卿瞪大双眼，五指颤抖着，盯着厉寒声脸上浮现的五个手指印，不可置信地问：“你做什么？”
厉寒声一言不发，又拉着她的手往脸上扇
温可卿吓得尖叫，想抽出手，可力气又没他大。几巴掌下去，温可卿的掌心就麻了，她眼睁睁看见厉寒声的侧脸肿了起来。
温可卿握起了拳头，忍不住崩溃大哭，“厉寒声，厉寒声，你别这样好不好，我害怕……”
闻声，厉寒声总算停下了动作，他扯着唇苦笑道：“可卿，你别怕，是我活该。”
温可卿呜呜地哭着。
厉寒声一松手，她就把双手背到了身后。
“是我不好，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也是我没本事，在你离开以后，没能找到你，让你一个人在异乡受苦。”厉寒声狼狈地垂着头，温可卿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声音里浓浓的悔恨。
温可卿摇头啜泣，“不是的……”
“可是可卿，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也会越来越厉害的，我向你保证那些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你要是怨我，你就打我骂我，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厉寒声一把抱住温可卿，力气大的像是要将两个人融为一体。他说到最后，音量低到微不可闻，几乎是在祈求着温可卿，不要和他分手。
可今时不同往日，厉寒声的爱于她，更像是一块大石头，只会砸得她喘不过气。
温可卿再度闭上眼，看上去疲惫极了。她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持缄默。
两人僵持了十来分钟。
久久没得到回应的厉寒声最终无奈松开了她，回到了驾驶座上。他悲哀地把脑袋抵在方向盘上，知道今天什么结果也不会有了。
鬼知道他这一天，心情如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了多少次。
他以为找到温可卿，一切都会过去了，现在才明白，很多事情是过不去的。他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他现在就算是想弥补，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哪怕是在遇见温可卿的前一秒，厉寒声也从来没想过，两个人再次相遇，会弄到这种扯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