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森冷。
明明在话音落下的一瞬，卡石就已经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朝他逼迫而去。
那是他绝对无法抵抗的。
他清晰的能够感受到自己在眼前这位大亡灵法师面前的渺小。
渺小如尘埃。
渺小到，好似这位大亡灵法师就算是得一个小小眼神，就能够将他摧毁，让他粉身碎骨。
纵使如此，他依旧高昂的抬着头。
满眼的不屈。
或者说，是为了给柔丝兵统正名的执着。
兵统不是那种人。
他从来都不是自视甚高的性格，更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一视。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由城镇。
为了那位大老爷。
“你，质疑我说的话么？”凝视卡石许久后，库卡才声音沙哑的发出不容置疑的低语。
这是更胜过方才的压迫感。
就好似一双无形的手，直接掐住了卡石的脖子。
呼吸间，卡石的脸都变得血红。
“我们……兵统，不是您……说……得……那种人！”眼底布满了血丝，漆黑的瞳孔好似都已充血的卡石，依旧执拗的瞪着他的双眼，没有半点退缩，“您……不能那样评价他，您没资格那样说我们兵统！”
被遏着脖子的卡石，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力气冲着库卡咆哮了出来。
兜帽下，库卡眼眸中的鬼火微微晃动，他淡淡的看着自己面前如蝼蚁般的卡石，沉默了许久。
“你很想死么？”
“您若是想杀，那您就杀吧。”卡石眼神中尽是决绝。
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回到要塞后，他几乎一直沉浸在深深的懊悔之中。
身为副将，他却没有跟兵统同生共死。
做为战士他是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他苟且着留下这条性命，想要拼尽自己的所能，去贯彻兵统留给他的遗愿。
这几日，他真的太疲惫了。
如果库卡真的在这里解决了他，对他而言也并非就不是一种解脱。
“库卡兵统，我不是您的对手。”
“您是高贵的大亡灵魔法师，我相信您的手中有着数不尽折磨亡者的方法。”
“我触怒了您，我愿意接受惩罚。”
“这条命我愿意交给您，只是恳求您最后能留给我三天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会亲自到您的面前自缢。或者，您想要亲手杀了我也没有关系，只希望您给我三天的时间。”
卡石的目光中伴着恳求。
镇守要塞，保证自由城镇北方无恙是柔丝兵统交代给他的。
他可以死！
死之前他至少要将要塞内的问题解决，让黄金军的诸位战将，能够更好的统御要塞。
如此，他也就死而无憾。
“可以么？”
眼看着库卡许久都没有作声，卡石只能再恳求的追问。
幽蓝色的微光微微涌动。
“跟我走吧。”
考虑了无数种可能性的卡石，却是没有想到库卡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怔了半晌。
旋即，就感觉到自己脖颈处的束缚也跟着消失，周围刺骨的寒意也感受不到。
如此突兀的转变让他很费解。
“兵统，您这是……”
“柔丝不是说让你带人跟着我么，我答应了。”库卡淡淡的低语道，“将你们黄金军值得信赖的部众都召集起来，半个时辰后就去我得营寨。”
“不行！”
卡石猛地摇头。
“要是我这样走了，要塞就会落到摩耶的手里，他……”
“他怎么？”
一时间，卡石竟是愣住。
他说不出摩耶有什么不好之处，摩耶跟他之间的竞争其实也只是为了主导权的争夺，并非他不忠诚于自由城镇，不会尽心竭力的镇守这座要塞。
“你对兵统得位置很执着？”
半晌都没有听到卡石的回答，库卡又淡淡的追问。
听得此话，卡石赶忙摇头。
“不！”
“当然不是这样。”
“我对兵统的位置没有任何追逐的欲望，只是柔丝兵统在最后……”
卡石蠕动着嘴唇没有将话说出口。
“既然对兵统之位没有想法，那么就现在直接放弃吧。”
“我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不管你是要走还是不走，我都会回到我得属地，半个时辰的时间应该足够你考虑清楚。”
说着，库卡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浓郁的亡灵气息环绕在他的周围。
紧握着拳头的卡石心中有些迟疑，他沉默了许久看着坐在地上的库卡。
“兵统，这要塞……”
“就算你留下来，你也未必能够守得住。”调动着亡灵之力的库卡低语，“别觉得自由城镇的周围真的很安全，这一切的安定都是来自于四方兵统的威慑，说的直白一些，其实你们得存在意义并不大。不管你们的实力到底多强，要塞中的兵力多么充裕，只是锦上添花。真正的威慑力是兵统，他不在了，那么这个要塞存在的意义也就消失了。”
“怎么可能？”
卡石愣住，眼中伴着难以置信。
“要塞之北五百里内的一切威胁都被我们肃清，就算是潜在威胁也都被我们解决。”
“你是柔丝的亲位么？”库卡忽然回头。
虽然不知库卡为何会这样问，卡石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我曾经是柔丝兵统的亲位。”
“那么也就是说柔丝在出行时，都会带着你前往。”
“是。”
“他不管去何处，你都会跟随左右。”
“没错。”
“哼，真得如此么？”
库卡话落的一瞬，卡石忽然瞪大了双眼，蠕动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
“您是说……”
在他的印象中，这一年的时间确实也是有数次柔丝兵统单独出行，时间会是三日到十五日的时间不等。
回来之后他不会像往日般巡查。
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帐篷，任何人都不会见。
没有人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只是有一回卡石偶然在柔丝兵统的帐在听到了剧烈的咳嗽声。
很激烈。
这种咳嗽根本不会出现在一位彩境强者的身上，唯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受了重伤。
此事他虽知晓，却从不敢提及。
“地窟的神秘，要比你想象得神秘的多。”与此同时，库卡也跟着凝声低语“你们，其实都还只是被保护在乐园中的虫子罢了。”
低叹落下，库卡又忽然追了一句。
“不！”
“应该说，我们都是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