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有几个修道胚子,若是被那三家山门秋后算账,怕是不仅有那性命之忧,更怕这世上会再出一个李青水,又或者侯明。”
“贫道不愿,也无力回天,只能委托小友为他们四人护道十年,十年之后,是去是留,皆由他们自行选择。”
“他们四人如今都在贫道的紫金葫芦里,方才贫道也同他们讲清了始终,他们的态度也是赞同的。”
“之所以会选择小友,便是小友今日的所作所为,贫道实在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想必该是那心善心诚之人,有小友带着他们,无论如何贫道都会放心一些。”
“至于他们的修行功法,共有四份,每份各不相同,且都有署名在内,还有给小友的酬谢,都一并在这紫玉乾坤袋中,小友还是不要推迟的好。”
紫云道人轻轻转动手掌,一只小巧精致的紫色锦袋便出现在其手心。
想必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方寸物。
直到周天接过乾坤袋,紫云道人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面容仍然是罗真裼的紫云道人,此刻明显的如释重负。
“如此,贫道先行道谢了。”
紫云道人微微躬身,朝周天执了一个道家手礼。
周天心有感叹,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场面话,只是将那乾坤袋牢牢拽在手里。
“小友之后又该怎么走?”
紫云道人开口询问。
周天沉吟片刻,随即抬头北望。
“我要去一趟北方,极北之地,在那之后便会直接回家乡。”
“此番出行本是为了这吞天瓷片,可今日之后,我已经不再需要了......”
周天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是不愿,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自家心境之事,实在是不好说。
对此,紫云道人作为一个老牌上三境道修,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修仙道同修武道到底还是有些相同的。
“家乡?小友的家乡是?”
紫云道人心事已了,自然也多了分闲心。
周天一提起家乡,便止不住的两眼放光,
“我的家乡在浚湯州,原先是在那浚湯州南部的太明国,如今是在那北部大庆国清水郡。”
“我的山门名叫坎儿山,是一个新立的山门,山中弟子不足百人。”
“坎儿山?”
紫云道人有些惊愕。
“道长知道坎儿山?”
周天也有些好奇。
“略有所闻,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是贫道即将入二生的那几年,知道在那南方州地,出了一个狂揽一州武运的年轻武夫,据说是坎儿山门人,可是小友说的那个坎儿山?”
周天嘴角泛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正是。”
“怪了,又为何是新立?”
紫云道人还有些空闲的时间,此刻更是直接盘腿而坐。
“山门二十年前遭过一场大难,山中武夫十不存一,包括那位已经是山主的山巅武夫,坎儿山至此一蹶不振,道统更是断了足足二十年。”
周天也顺势而坐,同紫云缓缓道来。
“有这般人物的山门,又为何是这般光景?”
紫云道人闻言有些唏嘘。
“是了,这也是常态了,他们容得下一个上三境武夫,可是容不下一个狂揽一州武运的上三境。”
“多年前的那个武夫,如此的如日中天,说是名声响彻三州也不为过,可惜没有见一面的机会。”
紫云道人此刻已经将紫金葫芦唤出,抬手虚握。
“是的。”
“可惜没有见一面的机会......”
这话,却是周天说的。
就在这时,周天和紫云道人都是瞬间起身。
戒备升起。
原来是自皇宫方向,远远掠来一道人影。
正是去而复返的李云成,并不见其弟子张尘的身影。
“你本逃了,又为何回来?”
紫云道人晃了晃手中葫芦,笑着对临近的李云成说道。
李云成尽管面容憔悴,却有一份决绝浮现。
李云成站定之后,不忍看李青水的尸首,只顾躬身施礼。
“紫云道人,王落公子,我是来给师父收殓的。”
“李云成愿以一命换一尸,待师父入殓之后,我愿自刎以死谢罪。”
“届时还请王落公子当我的介错人!”
李云成神情凄切,其言语中的那份决绝,更是真诚如一。
“你所说的弥补可还算数?”
“弥补?”
李云成先是一愣,其后便是重重点头。
“罢了,你且自便。”
紫云道人疲惫闭眼,挥了挥手。
李云成再看周天,周天也没再多说什么。
如此,待李云成收拢好师父李青水的尸首,重新出现在周天两人面前的时候,李云成已经跪倒在地,手里握着一长一短两把钢刀。
一把自用,一把给介错人。
李云成紧闭双眼,将那把短刀抛给周天,周天却是没接,任由短刀掉落地面。
随着叮当一声,李云成闷声开口。
“多谢二位!”
“这便是我李云成的诚意了!”
李云成刀尖向己,双手,却分毫不能推近分毫。
“一个死了的李云成,又如何能够弥补过错?”
“我需要你立下大道誓言,在未来的十年里,要以仆从的身份伴在王落身旁,十年之后,再由王落决定你是生还是死。”
“这般介错,才有意义。”
“小友意下如何?”
紫云道人转头看向周天。
周天捡起地上的短刀置于腰间,知道这是紫云在给自己拉拢一个通习齐云山阵法符箓的六境傀修。
对于李云成,周天谈不上深恶痛绝。
况且还有对修士来说最是凶险的大道誓言做担保,所以周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十年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
“起誓之后,你我便可同行,在这十年里姑且也算半个同道中人了......”